其實安然更期待個人空間,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四歲孩童,一旦露出重生人的馬腳,可不是鬧著玩的。夙瑤卻不在意她的“過於聰明”,反倒覺得她越出色越好,就像那些希望子女實現自己未竟的夢想的父母一樣,未來的瓊華掌門人,現在的夙字輩大師姐還是個年輕氣盛的青年人,資質上的限制讓她即使百般努力也無法趕超後來居上的師弟們,連太清都讚譽的徒兒讓她重新看到了曙光。
沒等安然學出個所以然,太清又給夙瑤收了個天資卓絕的小師妹,冷心冷情的夙玉。安然的殼子礙於年幼,許多高等法術高階劍法無法修習,在她本人有意藏拙的前提下(告別童年略久,裝兒童用力過猛)——夙玉在女弟子中的進境之快,絕無僅有。
離十九年一度的幻暝界降臨,還有三年。
宗煉鑄成羲和望舒雙劍,太清覓有緣弟子為雙劍宿主,雙修劍法,網縛妖界,闔派飛昇。男弟子中,火系的玄霄眾望所歸,水系的夙瑤本以為自己堪當大任,孰料師父連同諸長老,眾望所歸的是入門不過兩年餘的夙玉,惱怒交加,不覺鬱悒,坐實了青陽長老“才德平庸,嫉賢妒能”的評價
這種時候就需要貼心小棉襖出場安慰年輕的師父那顆受傷的小心靈了——可是,此時此刻,大師姐(理論上)的小天使安然對此一無所知,正在劍舞坪仗劍而立,目視鬼知道哪個方向,眼神放空,體態舒展,身姿柔緩,靈臺一片空明……
與她的行為相對應的,是夙瑤死忠夙莘師叔,此人受夙瑤委託,暫代安然劍術課程,目前進度:頭頂飄著一隻放風的偃甲紙鳶,端坐於劍舞坪打坐,雙眸似闔非闔,朱唇若啟未啟,唇角掛著一道溼痕,下頜兀自不斷滴落晶瑩剔透的圓滾滾的珠子……
禁閉時間到,自動跑出來的雲天青看到這副場景,只恨自己不會畫畫沒有單反不能記錄下清明師侄的黑歷史。就在他轉著眼珠子思考如何讓眼前這一幕成為永恆的時候,偃甲紙鳶啼鳴一聲,俯衝下來,啄醒了夙莘。
夙莘眼睛還未睜開,反應倒是神速。端正坐姿嚴肅面容,一抹嘴角毀屍滅跡,清清嗓子唸唸有詞,道是:“……野馬也,塵埃也……”
安然也回過神來,遞出長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身後似佛光普照般投射出萬千長劍,襯得使出這招觀賞性遠遠大於實用性的不倫不類的五靈歸宗的孩童的身型越發嬌小。(安然:我恨“嬌小”)
收劍,致禮,微笑道:“天青師叔,有幾日不見了——昨日聞得廚下的虛徐師弟抱怨,每日粗茶淡飯的廚下鍋灶總有酒肉之氣,師弟百口莫辯,委實難言,師叔可知其中道理?”
雲天青負手而立,雲淡風輕道:“聽說玄霄師哥今天有喜事,做師弟的怎麼能不去慶賀一番(順便敲他一筆)?清明師侄明慧機變,可要隨我同去?”
安然拊掌道:“恭敬不如從命!”用雲天青和夙莘能聽到的最低音量“低聲”吐槽:“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啊喂~”
夙莘捧腹大笑,雲天青權作沒聽見。嚴肅刻板的夙瑤收了個徒弟,性情和她截然相反已經不是什麼新聞,被吐槽總勝過被嘴炮,和小孩子鬥嘴,輸了丟人,贏了……更丟人好麼~
跟著雲天青去恭喜(順便敲詐)玄霄,中途得知夙瑤受了打擊。頓時顧不得打擊閒雜人等,全速跑到夙瑤宿舍,熟練至極地飛撲——抱大腿——喊“師父”。
夙瑤果斷沉了臉,問起安然課程進度。安然一一回復,被夙瑤嫌棄太慢(其實並不慢),要求加倍努力,無論如何也要勝過夙玉才好。
安然唯唯諾諾,多無理取鬧的要求都點頭應下,多吹毛求疵的指責都低頭認錯。說到最後,反倒是喋喋不休的夙瑤先支撐不住,無聲地大哭起來,眼淚一滴滴落在安然的道髻上,很快溻溼一片。
貼心小棉襖咬牙收斂了屬於前·醫務工作者那九死不悔的潔癖屬性,儘量不去設想眼淚成分、浸溼頭髮以後可能會引起的不良後果等杞人憂天類問題,輕輕拍拍夙瑤的背……不好意思,身高差問題,是腰。
夙瑤很快振作起來,太清很高興,同門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夙莘隱隱覺得夙瑤勤奮得過頭了,悄悄詢問安然有無發現夙瑤情緒或行事異常,安然輕描淡寫地帶過這個話題,心中也頗為擔憂夙瑤的精神狀態——她儼然已經有了偏執型人格障礙的先兆。
安然想盡辦法寬慰夙瑤,然收效甚微。總算有個好訊息,是夙瑤看到她進境突破時情緒明顯地好轉。為此,安然不得不修改一下計劃,穩紮穩打夯實基礎之餘,稍稍撥快了一下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