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回到家,便立即按照這些時日裡的慣例,到老夫人的院子裡請安。
她因為顧忌著老夫人嚴苛的家教,所以這些時日回來得都早,回來了便到老夫人的院子裡請個安,不再像以前那般起早貪黑,免得再被有心人拿來說事兒。
今日,薛氏正在陪著老夫人說話,薛修良也在跟前。
而長菁就守在門口,低垂著頭,眼梢不時地向著薛修良那裡偷偷瞥一眼。
不得不說,薛修良正經起來,褪去那流裡流氣的模樣,還是頗有幾分風流。
安生請過安,沒有立即走,被老夫人留下來說話。
薛氏繼續誇讚薛修良:“這孩子腦子最是機靈,不像其他讀書人那般迂腐,他爹就想著,讓他做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就憑藉著他的人脈與活泛,定然能夠發達起來。可是我就想著,經商許是日子好過,手頭活泛,但是說出去,總是不如入仕風光,能光宗耀祖。所以一心盤算著給他尋個正經吃皇糧的官差來做。”
老夫人低著頭喝茶,並不搭理薛氏的話茬兒。安箏低垂著頭,正在一旁繡活計,針來線往,一絲不苟。
她的腳下趴了一隻雪白的長『毛』小狗,慵懶地閉著眼睛。安生是第一次見,不知道是不是從大房府上跟著過來的?
薛氏衝著薛修良暗中使了一個眼『色』。
薛修良輕咳一聲道:“姑父也勸誡過修良,做事情需要腳踏實地,不可以好高騖遠,所以不敢挑剔,只想著能夠自力更生便好。長輩能賞臉給的,只是一個機遇,要想風光,還是要靠自己勤奮。”
“瞧這孩子說的,多在理兒。”老夫人輕輕地放下手中茶盞 :“要是大房府裡的子孫們,都這樣想,我也就省心了。一個個挑肥揀瘦的,還怪責有偏向,都難伺候著呢。”
“那是大哥有本事,能幫著通融好差事。任何一樁小哥們挑揀剩下的,若是我家修良能有這個福氣,我們就阿彌陀佛了。”
安生聽到這裡,也就立即明白了薛氏的來意。夏員外拒絕了再幫薛修良踅『摸』官差,薛氏這是將後門走到老夫人這裡來了。就是不知道,老夫人慧目識金,會不會被薛修良的表象矇蔽了眼睛?
老夫人只笑一笑,並不接話,而是直接轉移了話題:“聽說你這幾日在幫這孩子說親?”
薛氏一怔,薛修良的桃花眼立即在門口的長菁身上轉了一個圈,然後又跳躍到了安箏的身上。
“是前些日子,有不少媒人爭著給修良說親,可是這孩子眼光高,一個也看不上。還非要什麼先立業後成家,自己沒有作為不想耽誤人家。我想著也確實在理兒,若是他有出息了,也能尋個門當戶對的好姑娘家。可是他父親心急忙慌,這不就還在猶豫著。”
安生就又偷偷看了長菁一眼,長菁明顯是消瘦了一圈,面『色』看起來也有些憔悴。
“差不許多的就定下來,咱們這門戶難不成還指望著能高攀,沾人家女方的光嗎?”老夫人道。
安生就從老夫人的話裡聽出了言外之意,看來不是很待見薛修良。
薛氏唯唯諾諾地應著,老夫人就轉移了話題,不再談論薛修良。
“生姐兒今個在『藥』廬裡學了點什麼?”
安生起身:“回稟祖母,今日是『藥』廬開診,迎來送往,尤其忙碌,也見識了不少。”
“既然冷神醫那裡求診者如雲,為何不每天行醫問診?也好多賺取一點診金。”安箏在一旁也忍不住抬臉好奇地問。
“師父說學無止境,他尚且年輕,醫術仍舊淺薄,需要不斷學習方才能夠進步,以後也能多造化世人。若是每日忙碌著看診,見識雖然廣了,但是無異於固步自封。對於診金,我家師父從不計較,多少隨意,有拮据者還可以取來暫用。”
一問一答,完全就將薛氏與薛修良晾到了一旁。
“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安箏低下頭,繼續繡花:“你不覺枯燥嗎?”
安生搖頭:“學醫也和繡花是一樣的,繡的時候枯燥乏味,但是有成就感。看到病患康復,心裡就欣慰。”
“這就是所謂的妙手仁心,需要心腸是頂好的。”
老夫人也誇讚地點點頭,打趣道:“盼著我們夏家也出一個女神醫,祖母跟著臉上也榮光。”
“正要稟報於祖母知道,定國侯府老太君聽您所言,也到『藥』廬裡面請師父過府診治,明日孫女也要相跟著一起。”
“喔?真的?”老夫人驚訝地問,安箏也頓時放下了手中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