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趕得飛快,但是並不顛簸。即便是在鬧市之中,速度也絲毫不減。
百姓們遠遠地聽到馬蹄聲,紛紛側目,就知道是喻世子的車馬,立即閃避,不約而同。
所以穿街過巷,不過片刻功夫。
安生利落地跳下馬車,仰臉看面前的侯府大門,只覺得守門侍衛手中長槍一片耀目雪亮,晃得睜不開眼睛,便無端生出滲人的威壓,令人不敢放肆。
冷南弦徑直越過她,將『藥』箱塞進她的手裡:“跟在我的身後便好,沒有什麼好看的。”
安生聽話地“嗯”了一聲,無需通報,便徑直跟著冷南弦步上臺階,偏門入府。
說是偏門,也足夠一輛馬車通行,門檻有膝蓋那麼高,油漆得鋥亮,幾乎能照出人影來。
進了府門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片敞亮,琉璃瓦,青石磚,雕欄畫棟,瑞獸廊簷,入目皆是氣派。
有下人上前,恭敬地對著冷南弦行禮:“冷神醫,世子爺命小人在此恭候多時,請上轎。”
冷南弦似乎倒是輕車熟路一般,一躬身便上了候在一旁的綠尼小轎。
有婆子上前指引,安生也尾隨著上了另一頂小轎,有兩個健壯的婆子抬著,一路健步如飛,徑直向著侯府後宅而去。
安生孩童心『性』,自然按捺不住,撩開一點轎簾,向著外面張望,入目處景緻卻與北方庭院的粗獷大氣不同,但見小橋流水,奇珍異草,亭臺樓閣,好一番精緻如畫的旖旎景『色』,倒更像是江南庭院一般。
而侯府僕人各司其職,井然有序,自是不同於自己府上被薛氏指使得雞飛狗跳的熱鬧喧囂。
自前院到後宅,好像足足行了約有盞茶功夫,轎子方才穩穩當當地落下來,有婆子提醒已經到了。
兩人出了小轎,先前接引自己的僕人上前交頭接耳兩句,然後轉身對著冷南弦殷勤一笑:“各院子裡的主子們正在給老太君請早安,煩請冷神醫稍候吃茶。”
冷南弦頷首:“不必客氣,在此稍等片刻就好。”
就立即有丫鬟上前,搬過兩個錦墩,擱在樹蔭處。
冷南弦與安生剛上前坐下,茶水還未奉上來,就聽見院子裡候著的丫頭們小聲傳話:“主子們出來了。”
安生抻著脖子朝著院子裡張望一眼,見丫頭們悄沒聲地羅列兩排,低眉斂目,格外恭謹。
冷南弦一聲輕咳,安生立即縮回頭來。
院中環佩叮咚,一道金光耀目地見了秋陽,先是一位約莫有四五十歲的夫人被丫鬟攙扶著邁過門檻,徐徐而行。而後眾多的女眷魚貫而出,皆是花團錦簇,琳琅滿目。
冷南弦已經側過半個身子,目不斜視。只有安生好奇地肆無忌憚地打量那些女眷,覺得驚目。
每次去大房府中,經常會有新添的姨娘,大家聚在一起給祖母請安,就已經覺得鶯聲燕語,眼花繚『亂』,今日與侯府這裡的陣仗想比,竟是小巫見大巫。
老太君屋子要有多麼寬敞,才能盡數容得下這麼多如花似玉的嬌娘?
恐怕皇帝的後宮也不過就是如此!
那些女眷見有外男在,也盡數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匆匆地繞過去,方才散了,三三兩兩,竊竊私語。
安生突然就冷不丁地想起一樣事情,傳聞當今喻世子尚未大婚,那麼日後正妃側室,姨娘通房,『亂』七八糟地聚到一處,是不是也是這種陣仗?
喻驚雲天天被埋在脂粉堆裡,樂不思蜀,是否還會有現今這樣昂揚的英雄氣概?
正神遊天外,適才的僕從上前,衝著冷南弦又是一揖:“冷神醫,我家老太君有請。”
冷南弦起身:“煩請頭前引路。”
安生也立即忙不迭地站起身來,二人還未進門,就聽到身後腳步聲匆匆,沉穩而有力,竟然是喻驚雲聞訊趕了過來。
一身橘紅暖『色』錦衣,銀白『色』袖口衣領,腰墜白玉麒麟玉佩,意氣風發。
安生敷衍著蹲蹲身子,算作行禮。
喻驚雲上下打量安生一眼:“你今日怎麼穿戴得好像一隻剛出殼的小鴨子?”
旁邊門口守著的丫頭慌忙低垂下頭,雙肩抖動,應當是努力隱忍笑意。
冷南弦頷首:“她一向都醜,而且又笨,喻世子才發現麼?”
安生被二人同時揶揄,不禁啞然。有心還嘴,但一個是侯府世子,一個是自己師父,貌似自己都招惹不起。
暗自腹誹一聲:“你就好看麼?穿得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