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這些時日,嘴裡是真的寡淡。平日裡山珍海味的吃習慣了,從來沒有虧過自己的嘴巴。這幾日猛然艱苦起來,菜裡葷腥不帶,覺得就跟吃乾柴一般。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沒有攀上夏員外之前,家道沒落,自己還不是一樣從苦日子過來的。
兩個女兒沒有吃過苦,一樣是叫苦連天。沒有奈何,只能讓薛釗從街上買了葷腥回來,自己叫上兩個女兒,躲在屋子裡偷偷地解饞。就盼著那老東西識趣,自覺地回到大房那裡去。
想到這裡,她心裡有些怨恨安生將老夫人招惹過來,將這一筆賬又重重地落筆,記在心裡。
今天薛釗過來,帶來的是燻豬腳,蹄髈,還有小糟魚。
紫蕪最喜歡吃豬腳,而紫纖只喜歡吃蹄髈裡那幾瓣瘦肉。
三人閉上屋門,讓連婆子在門口守著,就開啟荷葉,一邊吃一邊滿腹牢『騷』。
“吃個葷腥都跟做賊似的。”夏紫纖有些忿忿不平。
“就是呢,母親,要不明天尋個藉口,咱們出去酒樓裡吃吧,上次那摘星閣裡的佛跳牆味道簡直出神入化。”夏紫蕪用兩隻手抓著豬腳啃,唇瓣上都是油汪汪的。
“其實夏安生那個小賤人的手藝比起那些大廚一點也不遜『色』,上次孟家夫人來府上相看,她做的那幾道菜真正是顯擺了她的手藝,就連孟夫人都讚不絕口。”薛氏一邊嚼著小糟魚,一邊慢條斯理地說。
一提起孟家,夏紫蕪就恨得咬牙切齒:“別跟我提孟家,一說便是一肚子的火氣。”
薛氏神『色』一凜:“紫蕪,我可告訴你,你在府上如何任『性』,母親不管,左右風聲出不去咱夏家的大門,但是你可不許出去給我丟人現眼!”
夏紫蕪氣咻咻地反駁:“我又怎麼了?怎麼丟你的人了?”
“別以為你上次藉口出府是做什麼去了我不知道!”薛氏冷哼一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消別人跟我通風報信,我也知道你是什麼打算。”
夏紫蕪有些心虛:“出門麼,難不成跟在家裡一樣邋遢?你看我和妹妹這幾日,頭上戴個珠花還要再三掂量著。”
她想轉移了話題,卻是最終沒能如願,薛氏仍舊苦口婆心地教導道:“你跑去人家孟經綸的書院門口,來來往往那麼多的學生,一個大姑娘家的,站在那裡被男子暗地裡評頭論足,也不嫌害臊!人家孟經綸應該也沒有給你好臉『色』看吧?”
薛氏說話毫不留情,夏紫蕪怒聲道:“我就是去了,就是去找孟經綸去了,那又如何?難不成只能天天守在府裡,等著你說的‘時機’麼?時間一長,孟經綸怕是都要把我忘了。”
“忘了也好,以前的事情還不夠丟人麼?”夏紫纖幽幽地補了一刀:“上趕著去圍著人家打轉,送上門來的人家才不待見。”
“夏紫纖,你滿口噴糞,胡說八道什麼呢?”夏紫蕪聽薛氏訓斥自己,就已經是惱羞成怒,現在夏紫纖也『插』一腿,她頓時就急了。“噌”地站起身來,將手裡的骨頭就朝著夏紫纖臉上丟過去。
夏紫纖伸手去擋,骨頭磕在椅背上,然後落在了夏紫纖腳底下。
“都給我閉嘴!”薛氏冷叱一聲:“這麼多的肉都堵不上你們的嘴!”
夏紫蕪悻悻地坐下:“你看她說的這是什麼話?”
薛氏瞪了夏紫纖一眼,然後又轉過身來訓斥夏紫蕪:“你妹妹說的話,那叫話糙理不糙!你又不是嫁不出去,為什麼非要就盯準了那孟經綸不放?這上趕著的不是買賣。”
夏紫蕪冷哼一聲,得意道:“你們不知道,上次我去孟經綸書院,見他們門口正在張榜,掛的就是書院裡那些舉人學子們的考試成績,孟經綸獨佔鰲頭。我聽一旁那些書生們議論說,孟經綸明年開春榜上有名那是鐵板釘釘的了,沒準還能拿個狀元探花一類的。”
“你說的是真的?”薛氏驚詫地問。
“你以為我為啥這麼大心勁?你說像孟經綸這學識,又是孟家的子孫,若是得了皇上賞識,這前途一定無量。那夏安然豈不就是狀元夫人?我們姐妹兩人怕是一輩子都要被踩在腳底下,抬不起頭來了。”
“這能怪誰?還不是你自己作的?”夏紫纖毫不客氣地揭開了夏紫蕪的傷疤:“否則,今日要榮耀門庭的,就是你了,何至於眼巴巴地看著人家榮光?”
夏紫蕪頓時又急了:“你再胡說一句,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
夏紫纖在夏紫蕪面前不用裝模作樣,立即譏諷道:“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