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仔細端詳夏紫蕪兩眼,見她人中處還有指甲掐過的印痕,看起來手勁也不算小,是要有多疼啊?尋常人還真禁不得這疼勁兒。乖乖,夏紫蕪這是破釜沉舟,真的下了決心了。
安生心裡有這麼一陣『毛』骨悚然,夏紫蕪這樣執著與堅定,百折不撓,非要嫁進孟家不可。若是薛氏也愛女心切妥協應下,自己與姐姐有阻攔的本事嗎?
名義上,夏紫蕪是說甘願為妾,但是姐姐哪裡能是她的對手?一旦真的共事一夫,前世的悲劇必然重新上演,不過是殊途同歸。
旁邊有婆子焦灼地催促:“夫人,快些吧,趕緊將三小姐抬到前院裡去候著,別耽擱了時間。”
薛氏關心則『亂』,經人提醒反應過來,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快些尋人過來,將三小姐抬到前院去。”
她一抬臉,安生就見夏紫蕪仰著的脖頸上果真有繩子的勒痕,帶著淤青,極其明顯,橫在脖頸裡。
也難怪薛氏深信不疑,這般憂心如焚,甚至『亂』了手腳。
她探頭細看,心裡一聲冷笑,看那勒痕平行向後交叉,哪裡是上吊的痕跡?分明是自己用布條在腦後勒出來的。夏紫蕪為了虛張聲勢,顧慮得倒是周全。
安生原本只是想作壁上觀,但是心裡門清,斷然不能讓夏紫蕪此計得逞,拿捏住了薛氏與父親。
她踏前一步,對著薛氏道:“母親,三妹一時閉氣,這樣情況耽擱不得,冷神醫府上又遠,折騰過去,近半時辰,三妹能扛得住嗎?”
“你三妹已經這樣了,你還在這說風涼話?不送去找郎中難不成眼睜睜地等死嗎?”薛氏立即對著安生破口大罵。
安生不急不惱:“上次去冷神醫府上,親眼見過冷神醫救助窒息昏『迷』的病人,法子極簡單,母親就讓女兒一試吧,若是不行,絕對不耽擱上車。”
旁邊連婆子一拽薛氏:“救人如救火,緊要關頭,顧不得許多,不妨試上一試。”
薛氏正是六神無主,聽勸就立即應下:“快些,別耽擱!”
安生蹲下身子,向著長菁一伸手:“剪刀?”
長菁一愣:“用剪刀做什麼?”
“讓你拿便拿,哪裡這麼多廢話!”安生立即訓斥。
夏紫蕪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
長菁忙不迭地起身,從針線簸籮裡將剪刀拿過來。
安生『操』在手裡,鋒利的剪刀尖從夏紫蕪的脖頸間滑過去,眼前突然就浮現出夏紫蕪用剪刀『逼』著自己心口,一臉猙獰的笑意:“信不信......我將你的皮活剝下來,將來給你的小外甥做美人燈籠?”
一抹恨意在她眸中一閃而過,剪刀一顫,竟然劃破了夏紫蕪的肉皮,滲出殷紅的血珠來。
“你要做什麼?”薛氏驚呼,就要上前搶奪安生手中的剪刀。
“三妹喉尖已經明顯骨折,卡住咽喉不能呼吸。所以不能耽擱,只能將氣管切開一點,呼吸才會順暢!”
安生手中鋒利而又冰涼的剪刀已經抵在夏紫蕪的喉尖上。
“你敢!”夏紫蕪驀然睜開眼睛,狼狽地擋開安生手中剪刀,便是破口大罵:“夏安生,你是純心想要將我置於死地是不是?切開氣管,我還有命在?”
安生站起身來,笑笑:“原來我說的話三妹都能聽到。”
夏紫蕪頓時滿臉尷尬,強自辯解道:“我,我只是適才正好醒過來!也多虧我醒了,否則還不死在你的手裡?”
安生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轉過身來:“醒了就好,姐姐也不過只是嚇唬嚇唬你而已,難不成還果真下得了狠手?”
她這話一語雙關,自然就令人知道了其中含義。一群人適才被折騰得人仰馬翻,望著夏紫蕪的目光裡多了一絲意味。
薛氏怎能不明白?她也是顯而易見地慍怒,站起身來,『摸』一把臉上糊滿的眼淚,吩咐長菁:“將你們小姐攙扶到床上去,好生養著,沒事不要出門。”
安生扭身就走,一腳跨出屋門,聽到身後夏紫蕪一聲執拗而堅定的叫嚷:“女兒就是要嫁給孟經綸!你不答應,我就果真死給你看!”
安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都說胳膊擰不過大腿,但是安生知道,薛氏遲早都會妥協的。
果真,在嫁到孟家這件事情上,夏紫蕪表現出了非凡的毅力。
她被安生在薛氏面前揭穿了偽裝『自殺』一事,薛氏惱怒地再次駁回她的要求,她另闢他徑,不屈不撓地開始了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