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低垂下頭,仍舊有些難堪,委屈噠噠地將昨日自己路遇薛修良,然後薛氏見事情敗『露』,狗急跳牆,設下詭計,將自己賣於文公公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冷南弦眉峰愈蹙愈緊,在眉心間擰成一個疙瘩,薄唇緊抿,自鼻端撥出熱燙的怒氣來。
“那個文公公可是敬事房副總管文慶?”
安生恨恨點頭:“就是他!”
冷南弦唇畔倏忽間閃現一抹沁骨涼意:“一個狗奴才竟然也成了氣候,揹著主子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來,簡直就是活膩味了。”
“今日安生僥倖逃脫他的魔掌,還不知道他又要去禍害多少無辜良家女子,真正死有餘辜。只可惜我力有不逮,不能除害!”
“你說你是用喻驚雲那塊無事牌嚇退了文慶?”
安生點頭:“所幸他見識廣,是識得那玉佩的,否則安生還真是束手無策,只能用這把剪刀與他們拼了『性』命,魚死網破。”
安生覺得那剪刀擱在袖子裡,沉甸甸的,委實彆扭,便隨手取了出來。
冷南弦一把奪過那剪刀,一甩手,剪刀扎進一旁書架之上,顫顫巍巍。
“動輒便拼命,你有幾條命可以拼?”
安生受了他的訓斥,非但不委屈,反而心生暖意,討好地“嘻嘻”一笑:“有師父護著,以前會,以後斷然不會了。”
冷南弦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薄唇輕啟,又揶揄了三個字:“馬屁精。”
安生笑得就像是一朵黃燦燦的向日葵,春光燦爛。
“相信那文慶是斷然不敢再找你的麻煩,可是你的繼母呢?會善罷甘休嗎?”冷南弦問。
安生搖搖頭,輕嘆一口氣,輕描淡寫地玩笑:“生命不息,戰鬥不止,她今日吃了這樣的啞巴虧,定然是要將氣撒在我的身上。”
冷南弦默然片刻:“今日早些回家,師父與你一同回去,給你做主。”
安生一驚,斷然拒絕:“不用,師父。”
“為什麼?”
“那夏紫纖原本便眼熱,數次暗中使壞,若是知道師父這般袒護徒兒,定然惱羞成怒,還不知道背後生出什麼陰謀來。她如今不知道我與喻世子的淵源,『摸』不清虛實,相信不會輕舉妄動,徒兒自己便可以應付。若是哪日果真有危難,定然求師父出手相助。”
冷南弦略一思忖,自己終究只是一個外人,點點頭依了她:“如此也好。”
安生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被拋棄了的孩子,如今終於尋到了親人,有了依靠,心生暖意,情不自禁地由衷道:“謝謝師父,就知道師父對安生最好。”
冷南弦似乎是被安生誇暈了頭腦一般飄飄然,略一猶豫,又轉過身去,捧出一隻鏤空的盒子,放在書桌之上。
“開啟看看。”
安生莫名其妙:“是什麼寶貝?”
冷南弦抿抿薄唇:“開啟便知道了。”
安生低下頭,輕輕地拿起盒蓋,就忍不住好奇,向著裡面張望了一眼,手一滑,盒蓋“啪”的一聲落了下去。
“蛇!”她忍不住驚撥出聲。
捉弄成功,冷南弦臉上笑意更深:“怕不怕?”
安生驚魂未定,拍拍心口,卻是嘴硬道:“不怕,不過是冷不丁地看到,吃了一驚而已。”
重新將盒蓋開啟,壯著膽子看。那條小蛇通體青灰,鱗片細密,而腦袋與尾巴卻是赤紅的顏『色』,顯得尤其醒目。
它適才也是吃了一嚇,整個身子盤做一團,揚起頭,吞吐著信子,發出“嘶嘶”的響動。
“這,這是什麼蛇?”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每個女人都會對這種涼冰冰,軟乎乎,滑膩膩的東西心存畏懼。但是這個小東西,安生覺得,似乎挺入自己的眼緣。
“最為罕見的珊瑚蛇。”
“珊瑚蛇?”安生重新打量它,覺得似乎沒有蛇的陰冷,反而因為那兩處赤紅,顯得猶如嫵媚婀娜的少女。
“敢不敢『摸』它?”
安生一咬牙,就將手伸過去,被冷南弦一把給攔住了:“你還真『摸』啊?不怕有毒?這世間但凡『色』彩斑斕的漂亮東西大多有毒。”
安生“嘻嘻”一笑:“反正有師父在,我怕什麼?”
冷南弦無奈地笑著搖搖頭:“這珊瑚蛇乃是天下至毒,一旦被它咬中,立即頭腦暈沉,全身麻痺,可瞬間致命。”
“這麼厲害?!”安生瞠目結舌,半晌方才驚歎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