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告辭,出了夏府。
薛氏一直從院子裡追出來,早就忘記了適才夏紫纖所說的話,衝著安生一遍遍地喊:“紫蕪,紫蕪,你這是要去哪裡啊?”
站在大門口,頭髮凌亂,面容憔悴,身形也消瘦了不少,被夏紫纖攙扶著,好像搖搖欲墜一般。
安生深深地嘆一口氣,滿腹的惆悵。
夏家,這是生她養她,自小長大的地方,可是如今,每次一回來,總是會覺得心裡壓抑,就像是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喘不過氣來。
明明,父親已經從一個小小的員外郎升作侍郎,門楣光耀,可是夏府,卻從內往外透著衰敗之氣。
冷南弦放下車窗上的簾子,對安生輕聲道:“你這個四妹可比夏紫蕪心機要深沉許多,你要小心提防才是。”
安生輕嘆一口氣:“這次總算是遠離了她,以後少有瓜葛,希望不會再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既然,已經放下了以前的恩怨,她做過的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耿耿於懷,各自安好吧。”
冷南弦搖搖頭:“她對你笑得愈是客氣,就越說明,她是在努力掩藏自己心裡的恨意,她絕對不會這樣罷休的。而且……”
冷南弦話音一頓,有些猶豫:“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安生,你適才有沒有留意那湯藥的氣味?”
安生一怔,而後搖頭。
“那藥根本就不是潤肺止咳的方子。我聞著,好像是解忘魂散的解藥!夏紫纖在說謊。”
安生驟然一驚:“你的意思是說,夏紫纖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薛氏的病因?”
“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但是也或許是我多疑了。畢竟這忘魂散可非尋常郎中可解。”
安生滿不在乎地道:“即便夏紫纖知道又如何?薛氏如今這個樣子,即便是解了毒,也不過是勉強維持現在的精神狀況而已,不可能復原了。”
冷南弦點點頭:“無論如何,你小心提防她就是。”
今日安然生產給安生帶來的好心情,因為回了一趟夏府,變得蕩然無存。
第三日上,仍舊還是出堂的日子,晨起便大開藥廬的門。
求診的病人還沒有登門,迎來的卻是夏家大爺府上的車伕。
安生是識得他的,驚詫地詢問他的來意。
車伕衝著安生一拱手:“這兩日老夫人身子不是太舒坦,心裡又惦記姑娘了,讓小的前來接安生姑娘過府。”
安生聽聞祖母抱恙,有些著急:“祖母她是怎麼了?可請過大夫?”
車伕笑著道:“安生姑娘儘管放心,老夫人不過是尋常傷寒,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不過是還有點咳嗽。主要是時間長了不見您,心裡惦記。”
安生這才放下心來。
冷南弦淡然道:“那你便快些回去吧,藥廬裡自然有我們在。”
安生點點頭,粗略算一下日子,馬上就快要到安箏大喜之日,迴轉屋子裡,取了給安箏提前準備的添妝,冷南弦已經給她準備好了幾盒珍貴的補藥,一併交給她帶給老夫人。
安生接了,便立即上了府上的馬車,直奔大爺府上。
夏員外的馬車就停在府門外,安生詫異地問:“我父親也在?”
車伕點頭:“今日二爺與紫纖小姐也來了。”
倒是極巧。
安生並不以為意,取了帶來的東西交給府裡下人,徑直在下人帶領之下,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正在院子裡曬太陽,安箏和夏紫纖都圍在她的身邊說話。大房裡的嫡孫女小阿婉正在跟前與沈氏玩繡球,憨態可掬,嬌俏可人,逗得老夫人眉開眼笑。
安生跟隨在下人身後走過來,安箏眼尖,最先看到,立即歡喜地上前,一把就握住了安生的手。
“這麼久都不來找我,想死我了。”
一邊說話,一邊擠眉弄眼,背轉了身子,小聲道:“祖母正在生你的氣,小心一點。”
安生不由就是一怔,覺得莫名其妙。自己最近貌似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祖母生什麼氣呢?
她依舊巧笑道:“這不害怕一來了你怪罪我,所以特意帶了好東西給你。”
“什麼好東西?”安箏有意活躍氣氛,佯作驚喜。
安生將下人手裡的盒子遞給安箏:“你自己開啟看,保證你喜歡。”
安箏歡天喜地地接在手裡,安生便上前給老夫人磕頭請安。
適才還眉開眼笑的老夫人已經沉下一張臉來,不苟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