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已經到了。”
冷南弦一直緊捉著安生的手不放,安生的手心裡溼漉漉的,出了一層細密的汗,顯而易見的緊張。
聽到冷伯的話,冷南弦鬆開她滑膩的小手,撩開車簾,跳下馬車,然後轉身衝著她伸出手來。
安生先抬臉掃望一眼,見並非是自己想象中的豪宅高院,只是一處有著江南風情的院落,青磚碧瓦,垂柳依依,門口種著一株合歡樹,正開得粉嫩,一簇簇,猶如小傘,擠擠挨挨,託舉成一片輕柔的紅雲,似乎隨時都能乘風而去。
見到這門第並不森嚴,安生情不自禁地暗自鬆了一口氣,下了馬車。
冷南弦握著她的手,一指庭院:“我江南的宅子也是這般風情,門口的這棵合歡樹,還是父親當年從江南帶來的。”
安生不由自主便多留意了一眼。
門房見到冷南弦的馬車,便立即大開宅門,歡喜地迎出來:“公子回來了?”
冷南弦點點頭:“我父親可在?”
“在在!”門房的話裡帶著急切:“老爺剛上朝回來,正在用早食。我這就進去報信兒去。”
冷南弦擺擺手:“不必了,我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
領著安生徑直入內。
沿路之上,有府中下人,見了冷南弦與安生手牽手進來,都歡喜地向著他行禮請安,然後偷偷地打量安生,紛紛猜度著她的身份。
安生突然就明白了今日晨起馮嫂所說的“看耍猴”,總覺得那些人的目光帶著別的深意,看得自己都覺得難堪起來。
她垂下頭,不好意思東張西望,輕輕地掙了掙被冷南弦緊握的手。
冷南弦絲毫不以為意,相反唇角一直掛著志得意滿的笑,一臉的意氣風發。
他領著安生徑直來到飯廳,阻止了下人回稟,直接推門而入。
然後,他的腳便情不自禁地頓住了,握著安生的手也驟然一緊。
內廳裡,只有一位頭髮半白的老者獨自背身而坐,一身灰衣布衫,看起來分外清冷孤寂。
老者輕咳兩聲,頭也不回:“吩咐廚房,不用麻煩了,委實沒有什麼胃口,一碗清粥足夠。”
聲音裡帶著一絲難掩的疲憊與沙啞。
冷南弦的喉結滾了滾,帶著哽咽:“爹!”
老者身子一震,歡喜地轉過身來:“南弦!”
安生的心忍不住就是一抽,有落荒而逃的衝動。
裡面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當朝沈太師!
安生見過兩次,第一次在『藥』廬裡,她振振有詞地強詞奪理,還班門弄斧給老者縫補了衣袖。
第二次,在宮門口,自己等喻驚雲的時候,被聞訊而來的凌駱冰鞭打,是沈太師為自己解圍。並且出宮之後,將她送到了『藥』廬。
兩次,貌似都有點丟人。
昨日,冷南弦明明白白告訴過自己,他原本姓沈,可是自己如何就沒有往心裡去,早就猜度到呢?
安生一把用衣袖遮住了半張臉,擱在冷南弦手心裡的小手也使勁掙扎了兩下。
冷南弦似乎是早就有預感,所以握得很緊:“爹,我帶安生來看你。”
沈太師的目光從冷南弦身上,跳躍到羞愧得無地自容的安生臉上,再看一眼兩人緊握的手,自然就明白了。
“好好!快些進來,進來。”
向來口若懸河的沈太師有些語無倫次,顯而易見的激動。
冷南弦拽著安生進了內廳。
安生一張臉已經漲得通紅,暗中使勁,在冷南弦的手上掐了一把。
竟然藏著掖著,故意不告訴自己,讓自己今日出糗!
冷南弦“呵呵”一笑,寵溺地看著她:“安生,這是我的父親,不用我專門再做介紹了吧?”
安生羞惱地瞪他一眼,然後訕訕一笑:“伯......伯父您好,上次,是安生不知道,有些太唐突了。”
沈太師爽朗一笑,面上頓時就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來:“好孩子,伯父終於盼著南弦領你回府了。你們可用過早膳?”
安生剛要點頭,冷南弦已經搖頭道:“沒有。”
“那,那陪著父親再吃一點。”
冷南弦點頭:“安生能吃,多做一點。”
安生暗中用腳尖使勁踩了他一腳,在他的靴子面上留下一個小巧的腳尖印。
沈太師眉開眼笑,忙不迭地吩咐下去。就好像是一瞬間,這座寂靜的宅院就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