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從不願意與人低頭的一個直脾氣,面對孟夫人卻是和緩了笑臉,依舊笑得極是真誠:“我家三妹不懂事,這些日子裡一直給您府上添麻煩了。我姐姐性子綿軟,處事都是百般忍讓,才縱容得三妹這般囂張。應該一開始,便斬釘截鐵地拒絕紫蕪住進來的,您說是不?”
這話孟夫人沒法回答。因為當初讓夏紫蕪住進孟家,安然是持反對態度的,而且不止一次提起過,她壓根就不需要夏紫蕪的照顧,是她自己存了別樣的心思,左右看自家兒媳不如夏紫蕪順眼,還一再地聽信了夏紫蕪的挑唆,誤會安然。
孟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我們也都是顧全著兩家情面,把你三妹也當做自家閨女來看待的。”
安生頷首:“姐姐也一直跟安生說,伯母待她猶如己出,是她一輩子的福分。孟家小姐也知書達理,口快心直。不過適才安生在門口的時候,不知道孟小姐身份,與她起了兩句口角,真是不好意思。”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安生又是放低了姿態,孟夫人就覺得自己若是仍舊冷嘲熱諷的,好像就不太好,失了做長輩的風範。慌忙吩咐下人看座上茶。
寒暄過後,孟夫人問起夏員外一案的近況,唏噓一番,又少不得誇讚兩句。當聽說安生如今在夏家大爺府上暫住,便吩咐安然:“幫我給你祖母挑兩樣補品,交給你妹妹帶回去。”
身邊有伺候的婆子,孟夫人偏生支使安然去做,這樣回禮無論輕重,夏家這邊都挑剔不得。
安生慌忙謙讓,孟夫人笑著道:“不用客氣,一直沒有機會去探望老夫人,一些微薄的心意而已。”
安然領命去了。
安生感慨一句:“最近夏家乃是多事之秋,父親突然出了這樣的大事,而三妹又不懂事,一直給姐姐添堵,令姐姐焦慮過甚,肝氣鬱結,氣血失調,動了胎氣,差點鑄成大錯。多虧了伯母當機立斷,否則我姐姐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孟夫人關心地問:“你說你姐姐身子不好?”
安生頷首:“是啊,適才我見她氣色不好,已經給她診過脈,她思慮過度,勞傷心脾,以至於心神失養,神不守舍,而喜怒情緒變化無常,最容易引起滑胎。”
孟夫人可以不擔心安然,但是憂心自己的孫子,頓時就著急了:“有這麼厲害?”
“想必伯母應該聽說過,有許多孕婦生產之後情緒反常,暴躁易怒,坐月子的時候會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哭瞎了眼睛,就是因為女人有孕之後,身體裡面發生變化,肝、脾、心三髒受累,導致鬱鬱寡歡。若是不能紓解,就會精神崩潰,危及胎兒。”
安生鄭重其事地道。
孟夫人點頭:“我也看著她這些日子有點強顏歡笑,不似原先那樣性情。也只當做你父親的事情令她憂心,沒往心裡去。”
“我父親的事情固然令她情緒大起大落,但是最為主要的,還是我三妹這一段時間給她心裡添堵,孟大哥與她也生了誤會,自己一直悶在心裡。如今已經撥雲見日,姐姐也豁然開朗了,慢慢調解心情,就會逐漸好起來。以後還是要麻煩伯母多為關照了。”
“你姐姐也是我的兒媳,自然是應當。一會兒我就跟靜嫻和經綸說一聲,以後不許招惹你姐姐生氣。”
安生起身,給孟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多謝伯母竟然這般體恤我姐姐,我姐姐就是什麼委屈都喜歡憋在心裡,不肯說出來,只能辛苦伯母了。”
安生將所有過錯全都攬在自家,沒有一點興師問罪的意味,卻令孟夫人覺得略有愧疚。
“經綸忙著明年開春大考,平素裡也沒有多少時間陪她,她自己一個人,見天悶在院子裡,許是悶出來的毛病。以後我讓她多出去走動走動。你有空閒了,也可以隨時過來看望你姐姐,陪她多說話,開導開導她。”
安生笑得眉眼彎彎:“我正是求之不得呢,就是害怕打擾到伯母。”
“無妨無妨,都是實在親戚,多走動走動是好的。”
“我學醫不精,回去之後讓師父給開兩劑利氣安胎的藥送過來,一定要讓姐姐按時服用。”
孟夫人皆一一應下。
為了安然肚子裡的孩子,自然慎重,看著安生也順眼起來。
正巧安然將回禮拿過來,天色不早,安生便起身告辭回去。
第三日,安生早早地便侯在城門口,翹首期盼。
今天天陰沉沉的,自打早起太陽也沒有露個臉,怕是要落雪了。
城門口的風極涼,一個勁兒地順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