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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北堂尊越見他神情冷淡,心中不由得微微疑惑,但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當真病了,這才懨懨地不愛理人,遂伸手去撫摸他頭髮,道:“……怎麼,身上不好受?”北堂戎渡坐起身,避開男人的手,喚人進來為他穿衣,又道:“兒子沒事,方才打了個盹兒便好了,勞父親掛心。”北堂尊越見他明明先前還好好的,眼下卻神色平冷,言語淡漠,便皺眉道:“怎麼和本座說話陰陽怪氣的,莫非是誰惹了你不成?”北堂戎渡正由侍女伺候著套上一件棉緞襖子,聞言不覺又想起先前遮雲居一事來,只覺得‘若是旁人也罷了,卻偏偏連你也惹得我怒起來’因此心中更是添了一分煩躁,遂冷然笑了一下,道:“自然誰也沒惹了我。”說著,忽然記起了什麼一般,伸手從右耳上摘下一枚紫金琉寶耳墜,上面刻著極為精細的五蝠捧桃圖案,將其隨手一扔,丟進一旁正拿著腰帶的一個侍女懷裡,道:“賞你了!”

北堂尊越乍一見了那耳墜,立時走過去,從侍女那裡抓過,握進手心裡,冷眼盯著北堂戎渡,皺了皺眉頭,道:“胡鬧,這是你六歲生辰時,本座送你之物,你怎麼敢隨便賞了下人!”北堂戎渡不聽則已,一聽頓時火上心頭,微微眯了眼,拿過腰帶胡亂往腰間一系,道:“我的東西,我樂意給誰就給誰,反正也不是第一件被給出去的物事了!”說著,便賭氣劈手就從北堂尊越手裡去奪那耳墜:“還給我!”

北堂尊越原本好心來看他,眼下卻見對方沒頭沒腦地就發了脾氣,實在是莫名其妙,自然心中也不悅起來,大袖一拂,避過北堂戎渡的手,斥道:“你發什麼瘋。”北堂戎渡一抓不得,遂緊緊抿住唇,忽道:“你還我……拿來!”話音未落,硬是團身撲過去,抱住了北堂尊越的胳膊,就去掰男人的手指,要把掌心裡的東西掏出來,北堂尊越一時不曾防備,竟真讓他得了手,就見北堂戎渡把那耳墜奪進手裡,一把就狠狠摔在地上,跟著又猛踩幾腳,生生把一隻精美至極的墜子踩得變了形,上面嵌著的翡翠也碎了,北堂尊越見狀,不由得大怒,喝道:“混帳!你想反了天不成!”北堂戎渡見男人這樣子,亦是氣極,冷笑道:“這是我的東西,莫非我竟做不了主不成?我只管砸我的,與旁人又有什麼相干!”說著,又用力跺上兩腳。

一時間屋內的侍女見父子兩人吵起來,不禁嚇得戰戰兢兢,誰敢解勸半句,都抖抖跪了下去,北堂尊越向來都是旁人畏他敬他,從不受氣,脾氣自然也不能稱得上一個‘好’字,眼下見地上那耳墜已被踐踏得不成樣子,心中惱恨,一股寒氣自心中生出,如潮水一般,且又夾著怒火,一時也不知道是氣是怒,突然間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冷冷道:“也罷,你只管踩碎了才好!”北堂戎渡咬牙冷笑:“是,反正我也不希罕!”

他如今練那千錄訣已到了重要階段,這段日子須吸人真元,正是內勁駁雜,氣性不穩的時候,兼且他雖然按理說是三十餘歲,可身子卻畢竟是十幾歲的少年,難免時常會受身體影響,有少年人的心性脾氣,此時與父親吵架,直激得胸膛起伏,指尖發涼,內力竟有動盪的跡象,正微微喘氣時,就聽北堂尊越道:“你如今在本座面前這般放肆,也不知你娘是怎麼教的你!”

北堂尊越只是怒火之下的無心之言,然而北堂戎渡聽到這裡,心中一激,這一陣子原本因練功而時常不平的氣勁登時一亂,竟是一口氣堵在胸口,真力頓湧,一時間承受不住,只聽‘哇’地一下,突然一口血吐到了地上,屋內一眾侍女見狀,頓時唬得怔了。

北堂尊越萬想不到他竟會如此,瞬間愕然之餘,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發火,一步跨過去,就要扶住少年的身子檢視:“怎麼了?!”北堂戎渡一把推開男人,臉漲頭暈,從懷裡拽出帕子狠狠地抹了一下嘴,道:“……死不了!”說著,連連咳嗽,又咯出一小口血來。

北堂尊越也不管別的,強行扣住北堂戎渡的手腕一探,只覺他真氣紊亂,手也冰涼冰涼的,竟是一時間幾乎走火入魔了,北堂尊越見了這般光景,先前滿腔怒火盡皆化作流水,後悔方才不該同他計較,若是這人當真有個好歹,豈非追悔莫及!思及至此,立時對房內諸侍女說了幾樣珍稀藥名,吩咐下去,馬上煎了送來。

北堂戎渡冷眼看著,一手按著胸口,微微喘息,踉蹌著就要往外走,冷不防身子卻猛地騰空,被北堂尊越抱起來送到炕上,按住他不讓他亂動,從牙縫中低低擠出一句話來:“……還亂來!你莫非真想氣死本座不成。”北堂戎渡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痕,喘息著冷笑道:“父親神功蓋世,只怕等我死了,父親也還仙福永享呢。”北堂尊越被他噎得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