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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再不聞一絲一毫的響動……沈韓煙用力按住北堂戎渡不斷顫抖的腿,背後已然汗溼,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使力還是因為焦慮或者別的什麼,他似乎有些迷茫地看著一面眉峰緊擰、一面溫柔低哄出聲的北堂尊越,以及男人懷裡抱著的少年,不知怎地,忽然就那麼沒有任何來由地覺得自己被排斥在外,離他們很遠——此刻眼前的父子兩人之間,就好象再也無法容得下其他人……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良久,當最後一根銀針終於從肉裡緩緩拔出之後,施針的太醫已是汗流浹背,北堂尊越看著懷裡已經平靜下來的北堂戎渡,見少年渾身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般,大汗淋漓,一直緊蹙的眉頭此時也已經鬆了開來,神情懨懨,面色蒼白,便小心地將其重新平放在榻上躺好,隨後揮退眾人,只留幾名太醫在門外隨時待命。

北堂尊越站在榻前,一手輕輕撫摸著北堂戎渡汗溼的額髮,面上顯現出幾許溫柔之色,但轉眼間,就被一股戾氣所覆蓋,變得猙獰狠厲起來,北堂尊越回身低低冷笑,面上說不出地殺氣騰騰,低聲一字一句地道:“……說,怎麼回事。”

此時跟著北堂戎渡去城郊打獵的隨從已進到殿中,跪了一地,為首之人聽北堂尊越問起,便急忙一一將事情的始末詳細說了,北堂尊越靜靜聽著,末了,面上已是冷如堅冰,神情莫測,看不出絲毫端倪,只冷冷道:“……滾罷。”話音未落,眾隨從已統統顫抖起來,膝行著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下了父子兩個人,北堂尊越俯身溫柔地輕吻著北堂戎渡的面頰,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少年身上所有還完好的地方,然後拉過一條薄薄的夾紗被,蓋住了北堂戎渡不著絲縷的身體。

北堂戎渡躺在床上,一頭黑髮攤在枕間,嘴唇如同兩瓣失色的桃花,那模樣實在令人憐惜心痛,不一時煎好的湯藥送了進來,北堂尊越端起藥碗,將裡面黑糊糊的藥汁替北堂戎渡慢慢灌了進去,末了,男人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少年蒼白的臉頰,溫柔低語道:“沒事了,沒事了……渡兒,快點兒給本王好起來。”

……

北堂戎渡在漫長的昏迷當中,偶爾會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在為他擦洗,餵食,哺水,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幻,只覺得那人的手又溫暖又體貼,動作輕柔得就如同是在碰一件昂貴而脆弱的瓷器,他恍惚間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但疲憊和無力卻籠罩全身,終究仍舊沉浸在這無邊的黑暗當中,渾渾噩噩。

……

三日後。

夜色如墨,殿中垂著一層又一層錦緞帷幕,悄無人聲,唯床前瑩瑩點著燈燭,北堂戎渡閉目躺在榻上,全身只鬆鬆裹著一件雪色綃衣,面容在燈光中被塗上一層溫暖的昏黃,顯得寧和了許多。

“唔……”半晌,北堂戎渡似乎是微微皺起了眉,自口中模糊發出一絲呻吟,身體也動了一動,不知過了多久,一條胳膊有些費力地緩緩抬起,搭在了額頭上,北堂戎渡蹙著眉頭,只覺得全身都隱隱地疼,尤其是腹部,更是疼得厲害,胸口也凝滯得緊,他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睡在床上,身下是一層一層鋪開的柔軟繡鋪,偌大的殿內除了他自己以外,一個人也沒有,北堂戎渡用手摸向腹部,頓時便摸著了上面環著的幾道冰涼的珠玉璉子,似乎是纏腰的裝飾之物,他小心地再繼續摸索,便碰到了衣內厚厚的繃帶。

北堂戎渡徐徐吐出一口氣,靜下心來,他半閉上眼睛,片刻之後,便朝外喚道:“來人……”

外面的宮人聽到聲響,急忙匆匆趨入,見北堂戎渡醒了,不禁喜極,立時便有人出去報信,不一時沈韓煙自外頭快步進來,身後跟著十數人,幾步過去走到榻前,握住北堂戎渡的手,雙目中滿是怔憂之色,似是有無數話要說,半晌,卻只是低聲道:“……身上可疼得很麼。”一旁謝氏與宋氏面上是泫然欲泣的模樣,又是歡喜又是欣慰,卻不敢言聲,北堂戎渡見沈韓煙身上穿著薄薄的中衣,只在外面披了一件寶藍長衫,散發垂肩,顯然是早已睡下了,就連謝氏與宋氏也是衣裙微亂,青絲未髻,想必此時已是深夜,因此只輕聲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有點兒難受……”沈韓煙又是心疼又是欣慰,鬆開握著北堂戎渡指尖的手,從身後一名宮人手裡接過一條剛剛擰好的溼帕,輕輕替北堂戎渡擦了擦臉,低聲道:“這還叫沒什麼大事……你難道還想要把人驚死麼,都躺了三天了。”

北堂戎渡微微扯一扯嘴角,朝他笑了笑,也不作聲,倒是沈韓煙身後的孟淳元咧著嘴笑,歡喜道:“世子沒事就好了,這幾天少君都吃不下飯的……太醫說等世子醒了以後,得養很久的傷呢。”北堂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