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竟都已知曉……”
追影心中微微一顫,他原本想明日離開時再告訴她真相,卻未想到,面前的這個女子,比他想象中還要聰慧剔透。
他看到她的面色,依舊平靜如水。這些天來,一直是這樣,即便是被受傷的劇痛所折磨的時候。
那傷本就極重,加之蘭陵怨曾有意廢她武功。莫濯清答應救她本就是為追影所逼迫,治傷之時,更是半點鎮痛之藥劑都不曾給過。可她卻始終泰然處之,面對刻意刁難,卻從未記在心裡。
其實離宮時的那一場火,原本就不是夢境,亦不是巧合,而是助喬莎逃離的精心安排。而能夠接近碎雪閣的人,膽敢在那裡放火的人,為了她甘願捨命的人,除了冬墨,還能有誰?
電光火石之間,追影恍然明白,原來在火起的那一刻她便已將一切看透。只是那時的她,卻連悲傷的資格都沒有。所以如今,她是有意在懲罰自己……
“這是冬墨要我交給你的。”
追影從懷中取出一物,展在喬莎面前。
那是一塊扁方形的墨玉,正面是一個“墨”字,反面則是極精細別致的繁複紋路,神似銜靈芝的鳳凰。皎澈的月光之下,墨玉靜靜散發著溫潤的光,像極了那少年明亮而溼潤的眼睛。
喬莎將墨玉握在手中,覺得如有千斤之重。
喬莎明白,這樣的物件,絕不是任一個普通少年所能擁有的。
想來,冬墨的身世,並不僅僅是一個南朝的花匠之子那般簡單。
27
27、第二十七章 玄機 。。。
那夜的轉天,喬莎便離開了莫濯清的茅屋。依照約定,追影留在了那裡。
積雪覆蓋的半山坡,喬莎走在雪中。身上披了件銀白披風,彷彿要融入那茫茫白雪之中。
剛剛踏出刻了莫家圖文的石碑不遠,面前便迅速躍出了幾道閃著寒光的身影。
喬莎心中冷笑,來得竟這樣快。
“慕容恨,快快束手就擒!”
為首的黑衣女子聲音洪亮,眼中閃著精光。
她大概沒想到慕容恨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隻身踏出莫家的勢力範圍。一個被廢了武功的女子,即便重傷已愈,又怎是她們的對手?看來今日是老天垂愛,給了她們幾個這輕易立功的好機會!
寒風颯颯中,銀白衣衫的女子神色無波,清楚地感知到面前的殺機,腳下卻絲毫沒有停滯地踏入了重圍當中。
身體內的血氣開始躁動起來,這一次,喬莎卻沒有刻意壓制那一股莫名而來的戾氣。唇角微揚,不由揚起一抹嗜血的笑意。而後,清冷的目光掃過全場,人人膽寒。
倘若喬莎可以看到此時的自己,或許亦會為那森然的眼神而驚詫不已。
“哼!困獸之鬥!”
黑衣女子冷哼了一聲,聲音未落,人已挾著寒光飛身而來。而後,她看到另一抹銀光宛如毒蛇,挾著巨大的內力,只消一瞬,便震得她肝膽俱裂痛達百骸。
誰也想不到,那個傳聞中早已經成了廢人的離殤宮主,會突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內力。其他人連反應也不及,身體已被高速流轉的劍氣刺穿,轉眼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血,在離開身體的一瞬便被凝結成冰……
如果說還有人能夠思索的話,那麼在她的眼中,那隻能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沒有反抗,連逃逸也不能,彷彿所有人就只是為了站在那個位置等待被宰殺一樣。
“怎麼可能……”
最先出擊的黑衣女子倒在一片冷凝的血中,嘴唇顫抖著,眼中帶著驚恐與不可置信。
風雪漸大,轉眼間,風挾的積雪便把那幾具屍體覆上了大半。
追影站在雪中,如星的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凍僵的屍體上幾道陌生的劍痕。唇邊還掛著未及褪去的欣喜,心卻已墜入了千年寒冰之中……
&&&
離殤明月夜。
一襲黑影悄然立在那飛揚捲翹的重重樓宇之上,一雙綺麗的眼眸,冷冷望著碎雪閣的方位如今那早已冷凝的灰燼。
短短一個月,梅林裡早已人去屋空,唯有那隻半舊的風箏,依稀還殘留著些過去的顏色。就連昔日院中那一株終年生長的梧桐,也頹然落光了葉……
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你說那地牢裡的人還能堅持多久?”
“她闖瞭如此大禍,就算長老們不殺,受了那麼重的刑,恐怕也活不過一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