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到現代,喬莎碰到這樣不聽話的病患,定是要劈頭蓋臉將那人痛罵一頓。然而看著面前為情所傷的人兒,她卻不忍心冷言責備。思來想去,只能換一種方式哄勸,“我花銀子幫你醫眼,你卻偏偏又要把它哭壞。讓你吃藥,你卻又不吃,還要我做冤大頭嗎?”
喬莎不經意的一句話,讓龍吟月終於從混沌中清醒。
“原來,你便是喬姑娘……”
怪不得……他會覺得她很熟悉……
“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喬莎話音未落,卻見龍吟月已經低下了頭。看來此時龍吟月情緒不佳,恐怕很難從他口中問出些什麼。知道很多事情並不能急在一時,所以喬莎也不勉強。
“算了,還是先把藥喝了。”
這一次龍吟月沒有再抵抗,依言乖乖屏息喝了那苦藥。頓時一股苦澀從喉嚨湧到胃部,直讓人嗓子發癢,嗆得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龍吟月忙捂住口,手卻被喬莎拉住。而後,一顆清甜的糖果被塞入了口中。
龍吟月愣了愣,感受著絲絲甜香在口中蔓延,沖淡他最怕的苦味。
“上次在梅林的時候,也是因為怕苦不肯吃藥嗎?”
喬莎失笑地看著蜷縮在床上的男子,瘦削的腮上因為有了糖果而被漲得鼓鼓的。沉默了許久,才聽到他悶悶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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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擔心酒婆的風寒,龍吟月再不肯在舒適的客棧多做停留。於是喬莎便決定早些帶他回去。龍吟月本不會騎馬,加之身體的緣故,便只能和喬莎共乘一驥。
離開客棧的時候,有人上前和龍吟月搭話。
“這位公子真是好福氣呢,喬姑娘昨晚為了給公子煎藥,竟一夜都沒顧得上休息。遇到這樣的女子,就算平日裡有幾分言語不和,也千萬不要動了干戈才是。”
龍吟月聽得出,這說話之人該是昨日遇到的店家小二。想起喬莎昨日白天奔波,晚上又為他操勞,只覺得心中更加愧疚。
他明明與她非親非故,又曾將她害得那般慘……
“龍吟月不值得的。”
龍吟月坐在馬背上,聽著腳下馬蹄嘀嗒嘀嗒的聲響。
“龍吟月不值得喬姑娘對我這樣好……”
喬莎拉著韁繩,聽到第二遍的時候才聽清楚龍吟月口中到底說了什麼。
“為什麼呢?”
“因為……我,我做過很多錯事,害過很多無辜的人……”
這是他的心結,第一次開口對別人說起,他還是覺得痛如刀割。更何況如今他已經知曉,他原先所做的一切,其實只是源自一場醜陋的騙局而已。那個曾經讓他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的人,卻覆滅了他的王朝,殺盡了他的親人……
“那塊白玉,是我們的信物。我們曾對玉起誓,永不相負。”
悲傷如同潮水湧了出來,帶著那些曾經甜蜜,此時卻變成毒刺的記憶。
一路上,喬莎靜靜地聽著龍吟月斷斷續續的傾訴。彷彿隨著他經歷了那一場從天真驕傲的南朝皇子變為受人挾制的孤苦侍從的痛苦蛻變。就好像前世的喬莎,曾經灰心地以為自己一輩子也走不出顧然留給她的陰影。
直到龍吟月再一次泣不成聲,喬莎才輕輕撫著他的頭對他說,“好了,一切都過去了。”
遠處,已經依稀可以看到酒婆的小院裡嫋嫋升起的炊煙。
也許是之前哭得太狠,將要下馬的時候,喬莎發覺懷中的人兒不知何時已經睡熟。輕輕撩開那沉睡中有些錯位的藥布,卻見那清秀的眉依舊微微皺著,繚繞著那好似窮盡心力也無法訴清的愁緒。長睫遮住的眼瞼處還微微青腫著,看上去楚楚可憐的樣子。
許是感覺出了些輕微的響動,那單薄的身子動了動,又不自覺向喬莎的身上貼了貼,似是貪戀那暖暖的溫度。
遠遠地看到窗外人兒的一舉一動,屋子裡的酒婆會心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活計,轉身躺到了榻上。
屋裡的地龍燒得並不算旺,喬莎進了屋子,看到酒婆閉目躺著,面色有些蒼白。
聽到了腳步聲,老人慢慢睜開眼,見到被喬莎抱進來的龍吟月,眼中現出驚訝。
“這眼睛……”
酒婆緊張地盯著龍吟月的臉。
“並無大礙,只是如今怕是要多覆幾日藥了。”
喬莎靜靜地說著,將剩下的藥放到桌上。
“紙包裡是每日煎服的,布包的用熱水浸半個時辰,用來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