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小道訊息在下人們嘴裡流傳得永遠是最快的。張氏要怒打小寶的事情雖然只有爺仨個知道,可張氏想讓常氏與荷花一同管家的事情卻吹皺了不少人的心,尤其是那每年上萬兩銀子的進項這一句,燒得人心肝脾胃都如七月的太陽一般,旺旺的。
趙氏也曾幫著郝大海理過賬算過數,那時候的收益還遠遠沒有到這個程度,聽得張氏放話出來也吃了一驚。她才不過二十出頭,模樣身段都是上等的,就算不用打扮也恰似出水芙蓉,兼之又被專門調教過房中術,而張氏已經快要五十,多年勞心勞力就如枯裂的老樹皮般生硬幹燥,郝大海即便是知道會被唸叨,每每還是歇在趙氏房裡。趙氏就抓緊了機會吹枕頭風。
比如說阿齊小寶應該兄弟齊心,其力斷金;荷花與小寶新婚,正是親親熱熱蜜裡調油的時候,不若兄弟倆都攜妻前去;家裡老爺老當益壯,太太也依舊精明利索,不必早早地就讓媳婦們亂來……
這風吹呀吹的,就算是歪風,七月流火季節也能救命,何況她說的也算正理,郝大海聽了就覺得全身毛孔都呼呼地灌著涼風,舒適得很。再一想張氏要真不管家了,還不得把所有功夫都拿出來擠兌趙氏盯著他?
郝大海一拍大腿就跳出去找張氏,道:“小寶與荷花才成親呢,黏糊一點也是正常。你既然害怕荷花心裡向著孃家,就讓他們都跟著阿齊去上任好了。過三年回來指不定還要給你添兩個孫子,到時候她再有私心,也是顧著我們郝家的子孫。”
張氏一看他衣衫不整,知他才從趙氏床上爬下來,原本五分的火也燒到了十二分,心道過三年荷花也不過是添孫子,趙氏卻可能再添兩個庶子出來,到時候還不是自己兩個兒子吃虧?就拍著床板道:“誰家兩個兒媳婦了還要婆婆忙著的?我娶兩個兒媳婦回來是幹什麼的,我一個老婆子伺候你,伺候兩個兒子一輩子不夠,還要伺候兒媳婦嗎?那狐狸精安的什麼心?給你上的什麼眼?她就見不得我過安生日子嗎?”
郝大海見自己的打算被張氏看穿,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道:“她安什麼心,她還不是為了齊哥兒與小寶好?再者,往日裡她哪件事不聽你的?就連我去她房裡都被趕出來說讓我多陪著你……”
要說郝大海也是四五十歲頭上才買了一匹瘦馬,這些年因為張氏嚴密監控,趙氏也算風流萬種,一年比一年有風韻,他也沒有出去怎麼風流過,自然不太懂女人的心思。從趙氏床上爬下來就已經惹了一室哀怨,再到張氏這裡拙劣地討好,張氏氣得臉都要歪了,心想我一個正室難道還要一個妾都不是的狐狸精大發慈悲把丈夫半夜“恩賜”過來?
正要把枕頭扔過去,卻突然熄了火,悶聲不吭把睡在旁邊榻上的英姐兒抱出去,想著你不是要看我笑話嗎,我就偏把人留下來不與你爭一口氣!明天我就讓你再也見不到英姐兒,我還給英姐兒買兩個丫頭來伺候著,好好對她,往後調教出來要是能嫁知縣女婿,到時候自己這個嫡母不僅能得好名,還能得他們真心相待,至於你個娼 妓出身的,英姐兒和未來女婿必是不會認的;若不能,也定要收筆聘禮回來,反正都得由著我……
常氏回到自己房間,卻是開始盤查阿齊的賬目,把自己好不容易整理起來的衣服首飾又翻開來,扔了個天女散花,滿室璀璨輝煌,邊扔邊哭道:“我在這家裡三年,貼光了所有嫁妝,自己每天吃青菜粗飯,才能在牙縫裡擠點好東西出來給易哥兒。你倒好,在外面找婊 子,回家也只把銀子往孃老子床底下藏,就拿這堆破落東西哄我,你們郝家既然都不管我和易哥兒娘倆,我明天就抱著他回孃家去!”
阿齊心裡也煩,就吼了一嗓子:“你回孃家還不是我養著?我給自己孃老子四千,給你爹也有三千兩白花花雪銀,還能剩下多少?”
這卻是實話,雖然官場是一黑到底,上下都以攬錢為要務,但阿齊到底新當官,位置不夠高,膽子不夠大,心也不夠黑,又沒有親信的人在身邊,平時做事情要麼畏手畏腳,要麼就是被下面的人分了去,輪到他手頭,下面有人孝敬一千,他還得加倍往地方上官、往岳父,往京師等四處打點。三年下來,自己私藏一點,給家裡父母一點,給岳家一點,再捎些行頭給妻兒,基本就沒有了。
常大人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常氏有見過嫡母賠嫁妝給父親湊銀子的經歷,又聽得自己父親居然收了三千兩,也不敢再大聲,只得抽噎著道:“那怎那麼辦?我們這房明明長子長孫,婆婆卻說讓我與荷花一道管事,這不是想要私下貼補小叔嗎?我也不是讓你不顧兄弟,他跟著你多唸書,多認識一些官場上的人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