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風吹過,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
娘引我到樹下木桌前,桌上有筆墨,有個女子正在根紅布條上寫願望,布條一頭繫了塊小小的石子。
“娘,你們到那邊坐著等我好不好?”
“玉兒,你的手傷了,讓小葉幫你寫,你想要個怎樣的姻緣?”
我拿了只筆,滿手一握,在她眼前晃晃,“我可以這樣寫,就幾個字,不要緊的,這樣才能顯出我的誠意,佛祖才看得到。”
娘搖頭笑笑,滿是寵溺,大家眼裡也都見了笑意,可能當我是害羞了,也不再強求,到一邊石凳上坐著等我。
我要找個什麼樣的人呢?英俊的?有錢的?有權的?酷酷的?深情的?剛毅的?我胡思亂想一通,下筆只寫了兩個字“回去”,我看得一怔,是啊,我的良緣怎麼會在這裡呢?在這個三妻四妾等閒事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氣,踮著腳,抬手把布條系在儘量高的樹枝上,牢牢的,沒有人可能動搖我的決心,如果這裡真有佛祖,如果你只是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請你讓我回去。
“有你這樣的嗎?”娘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我身邊,滿眼笑意,可能以為我迫不及待想出嫁了。
“娘,你盡取笑玉兒,我不依。”我做了個羞澀的表情配合她。
她笑意更深了,“我們可都難得見你害羞一次。”
“就是,小姐這樣笑起來可真好看。”小葉也來湊熱鬧。
“就你話多。”我橫她一眼,大家卻都笑出聲來,連陳貴也有了笑意,一時其樂融融。
娘又牽了我的手,這次進了主殿,“玉兒,先給佛祖磕個頭。”我照做。
旁邊一小和尚拿了籤筒過來,我也沒起來,跪在地上像模像樣地搖起來,最後還真掉了一根出來,我剛還在想萬一沒弄好搖出好幾根可怎麼辦?
娘忙拾在手中,我也看不懂,由她去,沒想到,她也是看不懂的,轉手又遞給小和尚。
小和尚拿在手裡轉身走了,我瞪眼,這還沒解呢,怎麼拿走了?
“玉兒,快起來。”拉了我急急追著小和尚出去,我明白過來,是要找專門的人解釋。其實一個籤文就一個意思,把註解都寫在一邊,各人拿了籤文去對一下就明白了,何必這麼麻煩。
我們一行人直接往後院走去,到了早上吃齋的院子,小和尚似乎已經通報過了,最左邊一間禪房開了門,小和尚站在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
只我和娘進去了,他們三人在外面等著,房裡只有一個老和尚,光頭,眉毛和鬍子霜染,無一根黑色。正席地坐在長几前看我剛抽的籤,長几上擺著木魚和杵 ,娘拉著我在他對面兩個蒲團上盤腿坐下,很像電視裡練內功的造型。
我們坐定後他才抬眼看來“阿彌陀佛,二位施主有禮,不知施主所求何事?”他眼中精光四射,似乎能一眼將人看透。我總覺得他看我時皺了皺眉,我坦然看他,不信他能看出我是遊魂,不過欺世盜名之輩。我是現代無神論者,更不會信區區一個老和尚。
“空明大師有禮。”娘對著他行了一禮,盤腿坐著行禮很奇怪,我也照著孃的樣子低了低頭。
“今日來想為小女問姻緣。”娘開門見山。
“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他轉頭定定看著我,半晌,“施主凡事順心而為,不可太過執著。”
“那到底是有緣還是沒緣?”娘沒聽明白。
“施主本是有緣人,夫人可放心。”他一語雙關,眼神無悲無喜。
我一聽,心裡對他更是不屑,這不是忽悠我們嗎?有緣是有緣,到底什麼緣,“姻緣”、“孽緣”還是“佛緣”?到時還不任由他解釋,等哪日我真身入空門,他的話也是不會錯的,這人打太極的功夫可謂登峰造極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敢問大師,玉兒的緣份在什麼時候?”很遺憾,娘沒聽出老和尚話裡有話,自以為得到了滿意答案。
“不可說,阿彌陀佛。”他低頭垂目,雙手作揖。
“如此便多謝大師,我們就不打擾了。”
“阿彌陀佛,二位施主請慢走,恕老衲不遠送了。”
我看他,他也看我,眼中似乎有些瞭然又有更多疑惑,我故意對他一笑,抬了抬眉,可能看起來有挑恤的意味:本小姐已經把你的太極看清楚了,還裝模作樣?
沒想到,他也對我微笑起來,我愣了一下,他笑起來竟有“我佛慈悲”神韻,這個人功力太深厚了,可能這個笑容都不知練了多少年,我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