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扎馬步挺無聊的,順便繡個花。”
白婉清隨手把繡花繃子塞到小孫女手裡,笑『吟』『吟』誘哄。
“關二爺刮骨療傷的故事聽過沒?關羽中了毒箭,神醫華佗執刀為他刮骨去毒。”
“這麼大的外科手術卻沒有麻醉『藥』,所有的將領士兵都替關公疼得慌,可是他卻叫來酒肉,擺上棋盤,談笑風生地下棋。”
“最後,手術成功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人的意志能超越苦難,但也不能忽視輔助手段的用處,比如用下棋來轉移注意力。”
白婉清點明正題,看著小孫女欲哭無淚的小臉,笑得更加慈祥,手把手教她繡法。
“繡花也一樣能靜心,你先練著,過兩天『奶』『奶』教你下棋。”
說著,白婉清不忘記轉頭叮囑非要跟妹妹作伴習武的外孫。
“灝兒,你也別閒著,背書來聽聽。你瑟瑟妹妹聰明,聽上兩遍就會背,你可千萬別背錯了,注意聲情並茂。”
“好的姥姥。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來鴻對去雁,宿鳥對鳴蟲……”【1】
君灝然全然沒有牴觸心理,反倒躍躍欲試。
妹妹聰明是好事,他這個小老師把妹妹教會了,就可以叫妹妹跳級,跟他一起上學了。
南光耀沒有干涉妻子的安排,他巴不得小孫女從睜開眼忙到閉上眼,沒精力鬧么蛾子。
兩歲就上了國安部黑名單,小丫頭厲害了!他先把這棵自由散漫的苗子給掰正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想長歪?沒門!
白婉清手把手教了幾針,便撂開手,叫小孫女自己練習。
小丫頭一臉苦大仇深,捏著針跟戳仇人似的,一下下扎得又狠又準,逐漸又繡得針腳細密均勻,飛針走線的架勢像是在縫屍體。
白婉清嘴角彎起。
小丫頭又『露』出馬腳了,看樣子真的很不喜歡刺繡。
白婉清朝丈夫使個眼『色』,倆人避得遠了些,遙遙看著相對而立互相監督的孩子。
“瑟瑟的身世查得怎麼樣了?不會真是江家丟的那孩子吧?”
白婉清三言兩語將李金蔓等人的來意交代清楚,特意點出江瑟瑟引用古詩自我介紹時,李金蔓那若有所思的神情變化。
“那件事江家查了三年,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一時半會兒的,咱們想查明白也不容易。”
南光耀看看馬步扎得穩當的倆孩子,眸底同樣一片幽深。
他總有種感覺,這麼天南地北地費勁去查,還不如直接問小丫頭。
只要她肯說實話。
白婉清沉默片刻,視線跟著挪過去,聲音再度壓低。
“老南,有些話我本來不想多說;可今天看到李金蔓的做派,我覺得還是該說出來,給你做個參考。”
“三年前江家孫女百日宴上失蹤,這簡直匪夷所思。當時整個帝都都快被翻過來找了,可愣是找不著一個『奶』娃娃。”
“要說這事兒沒貓膩,傻子都不信。”
白婉清秀美端莊的臉上神情凝重,抿了抿唇,到底把那個不好的猜測說出口。
“江家肯定有內鬼,否則,江家不會那麼快就領養了個幹孫女,偏偏還湊巧地長相上跟李金蔓相似了個七八分。”
“這三年來,江家看似每年都派人去找丟了的孫女,可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壓根沒動真格的。”
“更可笑的是,李金蔓這個親『奶』『奶』,卻連自己家裡一直在找的孫女名字都想不起來。”
白婉清嘴角嘲諷地微微一撇,視線凝重地望向安靜聆聽的丈夫。
“老南,我懷疑,當年的事情,有江二的手筆。就是丟了的那孩子的親爸。”
最艱難的部分說出口,接下來的便容易了。
“我不願意把人『性』想得太惡,可是跳出這整件事情分析,得益最多的就是江二,不單賺了名聲,還回了江家,並逐漸得到重用。”
南光耀眼角餘光瞥見小孫女扎針的動作僵了僵,忙以眼神示意妻子暫停。
“扎到手了?”
他大步過去,拉起小丫頭嫩白的小手指肚仔細翻看。
都說小孩子耳朵靈,可這距離這音量,按理說不該被聽見;不過這小丫頭本就不能按常理推斷。
南司令有種直覺,小丫頭把妻子剛才的猜測聽清了。
他是指揮百萬雄師的大將,天生直覺敏銳,這也是他戰場上百戰百勝的要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