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試試能不能把我丟出去,哪怕就丟到門口也行。”
狗子與她心意相通,也不囉嗦,起身共同發功。
說到底這手鐲跟江瑟瑟認主了,她的意志壓制是天然不可抗拒的。除非在她重病重傷,或者狗子晉級的特殊時刻,對狗子的束縛才會相對放鬆。
但不能背叛以及互相傷害,是基本原則。
晚上,君灝然匆匆趕回來,換了餘青瓷的班。
江瑟瑟當時又睡著,沒來得及送那位莫測高深的花瓶小姐。
不過她有預感,她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所以也不必過早糾結。
一覺到天亮,江瑟瑟沒問誰幫她清洗身體換衣裳,等醫生過來查房後,便堅持出院回家。
今天是老爺子的生日,南靖揚與君灝然都不會不知道,見她情況尚可,便把她裹得跟頭小熊似的,裝上直升機一路北上。
“瑟瑟,你病才好,這天兒還冷著,在家休息吧,出去容易著涼,發燒再反覆了不容易好。”
南靖揚看著瘦得下巴尖尖眼睛大大的閨女,滿心都是心疼。
雖然說也欣慰於閨女終於肯放下心結,正視爺爺奶奶去世的事實,但這藥下猛了,他又怕孩子受不住。
“沒事,我多穿點。”
江瑟瑟笑笑,心情平靜,轉頭看著車窗外蕭瑟的街景。
破五就算過完年,可滿大街各種造型的紅燈籠,家家戶戶貼著的紅對聯大福字,人們身上喜氣紅火的紅襖紅圍巾帽子手套,在在表明新春的喜氣。
有點格格不入。
江瑟瑟微嘆口氣,不敢放任記憶開閘。
自打五年前,她便沒再過過年。
就好像熱鬧都是別人的,與她無關。
“爸,你信命嗎?”
南靖揚還在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勸閨女回去,冷不丁聽她問這麼一句,挺吃驚的。
“怎麼問起這個?不會信了那個算命的忽悠吧?你說過,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以為這就是最好的回答。”
南靖揚盯著閨女的後腦勺,回答得有些小心。
江瑟瑟沒再說話。
其實她也是不信的,否則就如上輩子那樣死了就得,還折騰什麼重生啊。
她也不是害怕,擔心自己是什麼天煞孤星的命格,剋夫克母克全傢什麼的。
逆天改命本來就有代價,不是沒有破解的法子;
她只是痛恨自己的弱小消極,沒儘快升級狗子的金手指,在災難來臨前未雨綢繆,防止最壞的結果發生。
五年過去了,她從那個溫馨如天堂的美夢裡醒轉,軟弱的心性再度變得強硬,努力掙錢掙情緒值,雖然最後還是沒能救回爺爺奶奶,但她至少有把握,不會再影響到活著的親人。
成長的代價是殘忍而巨大的,但她僅僅是個平凡人,不能總幻想著只得到,不失去。
她曾經問過狗子,假如沒有她的攪和,爺爺奶奶的結局是否會有不同。
狗子回答得理智而逆耳:
他們也只是普通人,生老病死是常態,或許沒有你常年偷偷提供恢復藥水暗中加持,他們去得更早。
江瑟瑟無從考證,便也不為難自己。
說到底,她死過一次,便對生有了超乎尋常的在乎與珍惜,不肯輕易捨棄得來不易的性命。
她不捨那份親情,執著於機率極低的飄渺復活可能,也不過是不想輕易放棄。
卻不是因為後悔。
愧疚的是她進步得不夠快,在危機來臨時沒能及時力挽狂瀾,甚至到最後依舊功虧一簣,卻不是自認掃把星,自怨自艾地將自己認作害死親人的元兇。
她沒有那麼矯情,甚至覺得那樣想有點傻。殺人的是歹徒,你是受害者,往自己身上套兇手的帽子,三觀是有多不正?
按照這種強盜邏輯,那是不是搶劫的還要怨恨被搶的不該有錢?被強的還要怪她或他無形中符合了罪犯的審美?
狗屁不通!
起碼她江瑟瑟不是那種軟弱之人。江瑟瑟默默望著眼前的烈士碑。
爺爺奶奶死後合葬於此,白色的大理石碑前還趴著一隻憨態可掬的肥貓,雖然也是石雕,卻活靈活現,脖子上的鈴鐺上刻著發財倆字。
一陣風起,卷落幾點雪晶,刁鑽地鑽入圍脖內,涼得像針扎。
江瑟瑟默默放下一束開得正好的月季花,白色為主,黃的粉的點綴,伴著碧綠的莖葉,雅緻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