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恭謹道:“娘娘抬愛,奴才是正六品副總管安德壽,掌御藥房。”
榮惠微笑點頭,玉樹則接過那象徵權柄的金冊和玉令,芝蘭則分別給傅祿海一眾塞了鼓囊囊的荷包。
榮惠打量了他們一眼,便認出傅祿海身側那個年逾四十的女官,姿容雖尋常,但那身宮裝,正是和傅祿海同居正五品的六局宮正。
初掌權柄,當然要和常務秘書打好關係,當即,榮惠的笑容就變得更柔和了,親熱道:“送這些東西還勞煩傅公公和喬宮正一同來,叫本宮怎過意得去。”
“娘娘客氣,這本是奴婢分內事。”喬宮正語氣平穩,又問:“此次沉船之事,娘娘儘管相問,奴婢必然如實答來。”
榮惠點點頭,原來這些來了並非只是因朱文燁而給自己面子,而是來辦正事的。她雖然略有不悅,但很快就調整了心態,面無波瀾的將一眾人帶進了靜安宮。
沉船這回事,聽起來似乎匪夷所思,驚心動魄,但榮惠從喬宮正、管船的內監、船上的宮女等人的口供裡,各個版本聽了一次後,卻毫無發現,並沒有什麼破綻可尋。
雖然這從側面證實榮惠不是偵探的材料,但她卻沒有太多危機意識,打發這些人一走,便兀自打起呵欠,招呼玉樹泡杯提神茶。
芝蘭見榮惠如此慵懶淡定,少不得有些詢問道:“娘娘,剛剛那些彎彎繞繞,娘娘都扯清楚了不成,誰下的手,
娘娘可是有了頭緒?”
榮惠一問三搖頭,走到了窗畔的梨木榻上坐下,默默地端起了案几上的荷葉卷邊蓮瓣茶盞,並不喝,只是望著出神。
一向少話冷靜的玉樹也忍不住開口道:“好不容易有機會協理六宮之事,娘娘可不能掉以輕心啊,不然兩宮太后還有莊貴妃、懿妃,只怕都等著瞧娘娘笑話呢。”
“兩宮太后?”榮惠挑起眉,西太后是不是要看自己笑話她不知道,但東太后肯定不是。至少她之前所作的,很明顯是為了拉攏榮惠,至於她的目的……與其胡思亂想,不如當面溝通。
腹中的孩兒,又要辛苦些日子了,榮惠伸手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目光不自覺落到手腕上被套了不久的佛珠上。三層疊起,彷如沉黑的桎梏,她心一沉,便將那串佛珠取了下來,遞給了芝蘭:“這是西太后賞的。”
芝蘭眼波一閃,低聲道:“娘娘是若是想佛珠是不是參雜了什麼不乾淨的,也該給玉樹瞧才對……”
“不是。”榮惠打斷她,笑意不變:“我是讓你給葉侍衛帶去,儘快仿製一條一模一樣的。”
西太后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用那麼和諧美好的理由送給榮惠,就算真瞧出這佛珠有什麼不妥,榮惠也想不出什麼十全十美的藉口來不戴。既如此,還不如一直戴著,也省得西太后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芝蘭是伶俐的,回過味來,正要轉身退走,榮惠又喚住:“順便打聽剛剛在這裡回話的那些人是些什麼來頭,尤其是喬宮正,嗯……還有那個安德壽。”
她這麼做,一半是為了瞭解案件真相,一半算是為自己招攬人馬。那些正職的她也不敢肖想,不過一兩個副職榮惠還是有把握招攬回來的。
芝蘭領命而去後,榮惠便吩咐喜善備好輦轎,準備一一前往福穹宮、壽昆宮、永春宮、暢和宮、雍徳宮等地。
喜善面露憂容,勸道:“娘娘,就算是為了瞭解遊船狀況,又何必親自一一去問,那些個娘娘會不會配合且不說,何況,大可以使宮人去問,您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
榮惠不以為然的擺擺手,道:“宮人去是一回事,我去又是另一回事。”若不親力親為,豈能讓人看出她對此事的重視和日後的勞苦功高呢,所以領導也不易做,有些表面功夫實在少不得。
喜善見榮惠心意已決,也不好強勸,便退下準備。
玉樹則是捧來一盞安胎湯,送至榮惠手中,言辭懇切道:“娘娘身子一向養得不錯,但孕中也不宜太過操勞,雖然這機會得來不易,娘娘也不要太過勉強才好。”
榮惠笑著點頭,這是當然,她又不是真的工作狂,只是怕人不拿她當工作
狂罷了。升職雖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比不過腹中這塊肉,榮惠的手不自覺撫到腹上,只覺午後疲乏的身心頓時又重燃起了力量。
只是這些力量在支撐著榮惠走遍一眾宮落,最後將輦轎停到慈清宮時,已是黃昏,她也有些疲憊了。
好在莊貴妃、懿妃、麗淑儀幾個到底對她這匹黑馬多有不滿,所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