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的廚娘在裡面伺候著。平日裡只給小少爺羅巖廣和夫人桐露開小灶。
羅開潮抱了廣兒進到屋裡,廣兒一見娘坐在燈下,立刻歡呼起來,連爹也不要了,往桐露那邊撲過去。
桐露趕緊將帳本收起來,才起身抱了廣兒在懷裡,和羅開潮一起逗弄起孩子來。
外面的婆子拎了食盒進來,在桐露外間房裡的大圓桌上,擺上了今晚的飯菜。
羅開潮雖然明面上只是小商家,可是家底著實殷實。羅家晚餐桌上,滿滿地擺了十六個菜,光蔬菜就有七八個。
冬日裡蔬菜實在難得,桐露看了看飯桌,將廣兒放到高椅上坐好,一邊綁上帶子,一邊道:“我們就三口人,不用每日做這麼多菜吧?”
羅開潮一手將廣兒的小木碗拿過來,將奶孃送過來的小廚房裡給廣兒專門備得汽水蒸肉輕輕吹涼了,舀到小木碗裡,當沒聽見桐露的抱怨,自顧自地說:“這汽水蒸肉夠細嫩,可是不夠鮮美。要是榨些蔬菜汁和在裡面,會更好些。”
桐露見羅開潮一說到吃的東西,就不肯妥協,也由他去了。皆因羅開潮小時候在被他二叔接過去之前,很是過過一陣苦日子,雖然年紀小,可是那種飢餓的滋味兒,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所以羅家雖然人少,做得菜多,羅開潮一個人都能將所有的飯菜吃得乾乾淨淨,從來沒有剩下一滴湯,一粒米。
桐露收拾好了手上的東西,也坐過來吃飯。她從羅開潮手裡接過廣兒的小勺子,道:“我來喂吧。你先去吃點東西墊一墊。”
羅開潮攔著桐露的手,道:“我來就行。你去吃吧。你的胃不好,不能餓著。”
夫妻兩人一個端著小木碗,一個拿著一把小木勺,互相推來擋去。可憐的廣兒每次木勺送到自己附近的時候,都以為是要餵給自己的了,便張大了小嘴,可惜一咬一個空。如此幾次之後,廣兒終於受不了還在拉拉扯扯的兩個無良爹孃。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桐露和羅開潮聽見廣兒的哭聲,忍不住笑了。
桐露忙放開手,道:“趕緊喂吧。小祖宗已經惱了。”
羅開潮笑著哄了哄廣兒,將木勺推了一滿勺的汽水蒸肉,送到了廣兒大張的嘴邊。
廣兒奇蹟般地止了哭聲,大口將勺子含了進去,吧唧吧唧地吃起來。胖胖的兩腮上,還掛著一串晶瑩的淚珠。
桐露拿了自己的細棉布帕子出來,給廣兒輕輕地擦了擦臉上的淚。
廣兒對著桐露露出一個諂媚的微笑,趕緊又轉過頭去,小手指著飯桌,開始點菜。
桐露和羅開潮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吃完晚飯,桐露抱著廣兒在屋裡慢慢走動消食。廣兒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眉眼耷拉,又要睡過去的樣子。
羅開潮泡了一壺鐵觀音過來,一邊喝茶,一邊想起一事,對桐露道:“你的那個好姐妹,在我們莊子上住著養病的,最近讓人帶信過來,說她病好了,想到城裡頭來謝謝你。”
“你說桐葉?”桐露一手拍著廣兒,一邊坐到羅開潮身邊。
羅開潮點點頭,道:“她讓人捎了口信到店裡去了。我正好去看鋪子,就碰上了。”
桐露歪著頭想了想,又看了看懷裡白嫩可愛的廣兒,道:“總得讓個信得過的大夫再去瞧一瞧,我才放心。”
原來桐葉上次來投奔桐露的時候,說是銀子包袱被搶了,只披著一身不知從哪裡拾來的破布袋,結果到了桐露家不久,全身就生了疥瘡。
桐露雖然不是那種嫌貧愛富之人,可是家裡有小孩子,大意不得。便趕緊尋了輛車,將桐葉送到他們在京城外的小莊子上,找了個積年的婆子專門看護她,免得傳染給更多的人。
桐葉被緊急送走後,羅家的院子也大大地打掃了一通,四處灑了石灰消毒。桐葉住過一個晚上的西廂房,被羅開潮找人完全給拆了,重新造了三間廂房。若不是桐露攔著,羅開潮能把整個院子賣了,再去另蓋一所房子去,就為了他的寶貝兒子,生怕給不乾淨的東西傳染上了。
想起那時候的手忙腳亂,桐露笑著道:“你也是,不過是疥瘡,你就要賣房子,也太小題大做了。”
羅開潮看著廣兒呵呵地笑,也不反駁。
兩人便商議好,去藥堂尋一個信得過的大夫,出雙倍的銀子請他去莊子上給桐葉再瞧一瞧。若是完全好了,也可以接回來。
“你打算怎麼安置桐葉姑娘?”羅開潮忍不住問道。桐葉跟他們家非親非故,老在他們家住著,也不象話。
桐露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