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這些官兒,給自己撈銀子的時候,腦子最好使。別的時候,就跟榆木疙瘩似的,一問搖頭三不知,不干己事不開口。——你說朝廷養這些廢物有何用?”
安郡王不好介面,只在一旁垂手偷笑。
宏宣帝又看了看陳表,道:“再給寧遠侯世子和臨安鄉君各賜十頃祿田吧。——沒孃的孩子天照應,希望他們能順順當當地長大成人。”寧遠侯世子和臨安鄉君便是裴舒凡所出的楚謙益和楚謙謙,如今都養在外家裴家。
聽說聖上給楚謙益和楚謙謙又賜了祿田,身為他們姨母兼繼母的裴舒芬趕忙回了裴家一趟。
自此以後,每隔兩三日,裴舒芬就回裴家一趟,探望在裴家養著的楚謙益和楚謙謙。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襪都不假他人之手,由裴舒芬房裡親自操持。就連兩個孩子的月例銀子,都一分不差,一日不短地送了過去。逢年過節,更是親自過去接了兩個孩子回來祭祖行禮,再妥妥當當地送回裴家。
眾人都誇兩個孩子命好,雖然沒了娘,可是有聖上照拂,又有心地良善的姨母加繼母用心照應,也給裴舒芬頗傳了一些賢名出去。
時光倏倏,已是兩年過去。
這一日,正是冬至時分,再過兩個月,就是裴舒芬十五歲及笄禮了。而寧遠侯楚華謹,再過三五個月,也要結束兩年西北指揮僉事的外放生涯,回到京城交差述職。
寧遠侯太夫人親自帶了裴舒芬去大覺寺進香,同時給在西北的寧遠侯、在宮裡的皇后娘娘、三個皇子,以及大公主祈福。
到了大覺寺,太夫人帶著丫鬟婆子直接去了天王殿求籤,裴舒芬就帶著自己的丫鬟婆子來到了大雄寶殿上。
裴舒芬心滿意足地四處看著,想起上一次來得時候,自己還是裴家裡面一個苦苦掙扎的庶出女,如今卻是寧遠侯的正室夫人。雖然封誥還沒有下來,可是裴舒芬自信,等她同寧遠侯楚華謹圓房生子之後,這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一路看過來,桐葉眼睛尖,居然在佛前供著的一排長明燈裡,找到了掛著裴舒凡名字的長明燈,“夫人您看,先夫人的長明燈居然還亮著”
裴舒芬眉頭跳了兩跳,故作不在意地道:“可能是我母親還在繼續添香油吧。”說得是裴家的夏夫人,裴舒芬的嫡母。在裴舒芬看來,只要有銀子,就沒有什麼辦不了的事兒。
誰知旁邊領著她們過來的小沙彌卻合掌唸佛道:“施主有所不知。我們大覺寺的規矩,人死如燈滅,就不給添香油了。”
桐葉聽了這話,湊過頭去,往掛著裴舒凡名字的長明燈那裡仔細看了看,疑惑地道:“這裡用的是什麼香油?先夫人過世也快兩年了,怎麼兩年前的香油還剩了這許多啊?”
小沙彌正色道:“許是佛祖有靈。先裴夫人是一品忠貞國夫人,得聖上封諡,想是福澤深厚之人。”
大齊朝的人都相信,長明燈是世人在世間的化身。活著的時候點了長明燈,死了的時候,長明燈自然也就熄滅了。——就算當時沒有立刻熄,若是不添香油,時間長了,自然都會熄的。
裴舒凡的長明燈,自她死後,整整燃了兩年。這件事,就是在大覺寺,也是從上到下都引為奇事的。
裴舒芬聽了小沙彌轉述的奇事,心裡很不舒服,扶著桐葉的手,在那一排擺著長明燈的供桌前來來回回走了幾趟。
“桐葉,把那燈端過來給我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這樣稀奇。”裴舒芬停下腳步,拿了主意,兩眼望著桐葉,微笑著吩咐道。
桐葉看了看裴舒芬,又看了看那長明燈,長長的睫毛忽閃兩下,像是做了重大決定一樣,對裴舒芬福身笑道:“夫人別急,讓奴婢去看看。只是這裡都是火,奴婢擔心被燙著了。”
裴舒芬微微退後兩步,離那供桌遠了些,才對桐葉笑吟吟地道:“小心些。若是燙傷了,定不會讓你白燙。”
桐葉點了點頭,道:“那奴婢就僭越了。”說著,往掛著裴舒凡名字的那盞長明燈伸過手去。
一旁的小沙彌急忙阻止道:“施主不可……”
裴舒芬往旁邊微微斜了一眼,走在她身後的貼身丫鬟桐星忙上前一步,擋在小沙彌身前,笑著道:“小師父行個方便吧。我們夫人想求個籤。”
小沙彌滿臉通紅,卻不敢再往前走,只是雙手合什,舉著念珠,不斷念著佛號。
裴舒芬這才上前一步,裝作有些著急的樣子,往正探身去供桌上取長明燈的桐葉背後拍了一下,道:“可好了沒有?”
桐葉的手剛夠到那盞長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