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擺設,就是尋常大人都不會往自己床上擺,怎麼就這樣大大咧咧放在益兒的屋子裡?——你們什麼時候這樣不小心了?”
劉媽媽看了看那用金絲銀線繡著小動物的大迎枕,臉色有些尷尬,低頭答道:“回太夫人的話,前兒這裡本來是一對雲紋掐邊的棉布迎枕。是夫人說,世子金尊玉貴,不能用那些尋常之物,專門描了繡樣,讓繡房裡面的繡娘連夜趕出來的。——料子挑了庫房裡面最好的西南雪蟬錦,刺繡的金絲銀線也是足金足銀抽取的,用了十成的功夫。”
太夫人打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就知道金絲銀線。他們裴家人也是數百年的書香世家,怎麼嫡女庶女差距這樣大?——這眼皮子也忒淺了些。”
劉媽媽訕笑著不敢答言。
太夫人低頭想了一會兒,對劉媽媽吩咐道:“罷了,將這兩個迎枕放到外面的客院當擺設去吧。客院的書房從來不住人,想是無礙。雪蟬錦是好東西,如今拿銀子都買不到,不必天水碧差。只是名頭不比天水碧響,一般人不知道罷了。——你給我去庫房裡再看看,若是還有雪蟬錦,都給我拿過來,放到我的庫房裡去,別擱在外頭,讓些不識貨的人糟踏了。”
劉媽媽忙應了,下去料理。
太夫人嘆了一口氣,坐到羅漢床上,撫著羅漢床的罩子,有些傷感地道:“這些好東西,還是老侯爺在的時候從西南帶回來的,如今是再也不能了。”
太夫人的丫鬟忙上前湊趣,說了好些世子和鄉君回來之後,同太夫人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話。又勸道:“過兩個月,就是太夫人的壽辰,到時候,兒孫滿堂,也能熱鬧一番呢。”如此這般,才將太夫人又說得高興起來。
楚謙益的屋子佈置好了,太夫人回到自己的屋子,看人給楚謙謙騰地方。原來楚謙謙才剛剛滿了五歲,太夫人打算親自帶著楚謙謙住,便沒有另外給她安排屋子,只是讓丫鬟給她騰了幾個箱籠出來,好放楚謙謙的四季衣裳,又拿了幾個螺鈿嵌琺琅的妝奩,裡面放得滿滿地,全是太夫人尋出來給楚謙謙的釵環手鐲、噤布掛墜。八寶項圈等日常用的首飾。
太夫人這邊還住著大兒楚華謹的庶長女楚文琳,本來應該挪出去的,可是楚文琳到底在太夫人身邊住了三年,等楚謙謙一回來,就將楚文琳挪走,越發讓人看不起楚文琳是庶女出身。再說楚文琳已經快滿九歲,也要開始議親了。讓她住在太夫人那裡,面上也好看些,抵消作為庶女的不足。再說,也不好太明顯的厚此薄彼,讓她們的姐妹關係有個不好的開頭。
所以前幾天,主持中饋的寧遠侯夫人裴舒芬過來讓楚文琳挪出去的時候,太夫人便擋了下來,只說孫女多了,才有趣味,不讓她挪出去。
裴舒芬還擔心太夫人年紀大了,吵著太夫人,便又仔細叮囑了楚文琳幾句,讓她記得孝敬祖母,讓著弟妹,做個好姐姐。
楚文琳心裡雖然不虞,可是知道母親說得是正道,便也應了。只是到底年紀小,心裡不高興,就在臉上帶了出來,這些天,日日往她生母齊姨娘的院子裡跑,或是帶著自己的弟弟,年方四歲的楚文琛一起唸書習字,總是在齊姨娘院子裡吃了晚飯才回太夫人的慈寧院。
齊姨娘知道楚文琳心裡不高興,她也沒法子。誰讓自己做了妾?當年的自己,既是對楚華謹有情,也是一絲不甘心,才執意做妾。如今想來,自己還是自誤了。
不過現在後悔也晚了,想起中瀾院裡住著的那個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青澀,越發嫻雅大度的小填房,齊姨娘笑了笑,對楚文琳道:“琳兒,明日世子和鄉君回到府裡,你要記得分寸。你又跟他們住的近,跟世子的年歲也相近。只要跟他們處好了,姨娘和你弟弟都領了你的情。”
楚文琳聽見這話,眉梢挑了挑,想要說話,又忍了下去,細細將姨娘的話琢磨一番,也琢磨出一絲味道,慢慢展顏笑了,重重地點頭道:“女兒明白了。姨娘放心,論情面,我是長姐,他們是弟妹,我自當呵護他們。論道理,他們是嫡,我是庶,嫡庶分明,各安其位,他們安心,我也舒心。”
齊姨娘見女兒聰明伶俐,一點就透,心裡也歡喜,伸出手去,撫了撫楚文琳同她生得神似的面龐,憐惜地道:“委屈你了。若不是當年姨娘豬油蒙了心,非要做妾,也不會讓我兒看別人的臉色過活。”
楚文琳勉強地笑了笑,低聲安慰齊姨娘:“姨娘別想太多了。父親和祖母也是拿外祖家當正經親戚走動的,姨娘的身份不比……不比……填房差。”
齊姨娘忙捂了她的嘴,低聲道:“這話在心裡想想就是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