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肯說。盧宜昭更加生氣,逐漸變得暴躁癲狂起來。
簡士弘也是百口莫辯,說了,老友那邊不好交待,不說,妻子這裡不好交待。只好一狠心,命人煮了紅花過來,親自給盧盈灌藥,將一個五個月大的胎兒打了下來。——知道他的老友那裡不缺孩子,不會在乎這樣一個賤婢之子。
盧盈尚不知道自己弄錯了人,只以為是盧宜昭在國公爺面前進得讒言,一邊花言巧語地穩住自己,一邊在國公爺那裡詆譭自己。眼看一個已成型的男嬰被打了下來,盧盈也是狠勁發作,求了穩婆將那死嬰抱過來給自己看看。
那穩婆以為是大家子府裡妻妾爭風,也覺得她可憐,好端端地受這份罪,便偷偷將那準備掩埋的死嬰抱了過來。
盧盈用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襁褓,將那還有血汙的死嬰包了起來,抱在手上,趁照看她的人去吃飯的時候,抱著死嬰去了盧宜昭的屋子。
簡士弘那時候正好去了宮裡面聖,盧宜昭近來越發暴躁,屋裡的下人都不敢靠近她。一有空,就四下躲了起來。
盧盈拼著一口氣,狂奔過來,將那包著死嬰的襁褓扔在盧宜昭身上,怒道:“看看你做得好事——你傷天害理,害我孩兒,以後你的孩兒也會同我孩兒一樣,不得好死”
本來已經到了崩潰邊緣的盧宜昭聽見這話,又看見那烏青血汙的死嬰,慘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盧盈嚇了一大跳,趕緊過來把死嬰的襁褓抱走,往外急走。
外面廂房裡躲著的丫鬟婆子聽見這邊傳來夫人的大叫聲,都有些惴惴不安,出來一瞧,卻只看見盧盈踉踉蹌蹌遠去的背影。
盧宜昭的陪嫁嬤嬤剛好去給她準備補身的湯藥,這些事情,從來都是她親力親為,不假外人之手。誰知端了藥回來,發現夫人已經暈了過去。一群丫鬟婆子擠在外間,都說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說看見二姨娘剛從這屋裡出去。——自從盧宜昭給盧盈安排了院子,鎮國公府的下人已經自發地叫盧盈“二姨娘”。因她跟盧宜昭同姓,不好叫她“盧姨娘”,便都叫她“二姨娘”。
那陪嫁嬤嬤也無法,只好著人去給國公爺送信。
簡士弘剛從宮門裡出來,就見到過來報信的人,說是家裡的夫人出了事。
簡士弘大驚。宮裡的龐貴妃幾次三番暗示要將嫡親妹妹嫁給他做平妻,都讓他不軟不硬地頂回去了,若是盧宜昭真的出了事,可就再也推脫不掉了……
簡士弘不敢再想,急匆匆回了家,卻見到盧宜昭已經醒過來,正在屋裡砸東西,一大群婆子丫鬟躲在門口,不敢進去。
簡士弘對這群下人也實在是生了氣,自己趕緊進去將盧宜昭安定下來,又偷偷請了剛進太醫院的宋太醫過來瞧病,才知道盧宜昭因為產後鬱結於心,失於保養,又生了暗氣,似乎還受了大刺激,所以心神不屬,魂蒙七竅。簡單地說,就是迷了心,瘋了。
簡士弘無法,上面有龐貴妃虎視耽耽,府裡似有下人心懷不軌。他只有一個人,沒有三頭六臂,無法去一一查驗。便將府裡的下人分了幾批,凡是盧宜昭身邊伺候的下人,除了她的陪嫁以外,都以護主不力為由,全部仗斃。別的院子的下人和盧宜昭的陪嫁,都被他賣去了東南鹽場做苦力去了。又說盧盈肚子裡的孩子是外院某小廝的,以此為名,將外院的下人也都換了一遍血,將凡是有奸細嫌疑的,都一力仗斃,其餘的,都直接送到西北軍中,做了苦力。
將府裡以前的下人都清除之後,簡士弘採買了一批新的下人回來,又給盧盈喝了蕪子湯,將她擺在明面上,做了國公夫人。盧盈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結果不僅逃過一劫,而且居然更上一層樓,做了正室夫人,對簡士弘又是怨,又是歡喜,一顆心都放在了他身上。
其間為了矇蔽龐貴妃的耳目,簡士弘又讓人抱了簡家遠房的一個女嬰過來,聲稱是國公夫人新生的**,養在膝下,免得讓人看出端倪。
這樣過了五六年,到了隆慶十六年的時候,朝政越發昏庸,太子岌岌可危。簡士弘心憂朝堂,日夜不寧。唯一讓他欣慰的是,盧宜昭的情況漸漸好轉,偶爾也能同他說說話。
緊接著朝裡有人提出當年廢后巫蠱案,其實是太子主使,上表要求嚴懲真兇。
隆慶帝賜死太子之意愈發明顯。
簡士弘決意赴死,金殿撞柱,死諫隆慶帝。為了安排自己的後事,他先託賀學士的夫人許氏,藉著行商之機,將簡家的絕大部分家財都運往祖籍。自己又抽空回去了一趟,將那些東西另外挪了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又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