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耐心地號了號脈,又看了看太夫人的臉色,道:“老夫人是累著了,氣血有些虧損,睡一覺就好了。”
裴舒芬臉色十分難看。-—敢情太夫人是裝暈!
可是大齊朝講究一個“孝”字,她也不能大咧咧地說太夫人的不是,只好咬了牙,陪笑著道:“大夫,還請開個方子好抓藥。我們太夫人身子不適,不能累著。”故意將話反了說。
大夫點點頭,道:“我避裡有一個方子。若是願意,就煎兩帖吃一吃。若是不願意,多睡幾覺也是一樣的。”
裴舒芬使了人過去跟著抓藥,又讓人煎了一碗過來,親自服侍太夫人喝了。
太夫人像是如夢初醒的櫛子,拉著裴舒芬的手泣道:“好媳婦啊,我們這個家,可全都要靠你了。你可得記著,要將老大從詔獄裡弄出來,還有娘娘那裡,不知病得怎樣了,居然不讓我們進宮見一面……”
裴舒芬陪了半天的笑,笑得腮幫子都僵了,才把太夫人哄得歇息過去。
出了慈寧院,裴舒芬一路琢磨,越想越覺得蹊蹺。可是府裡頭侯爺被關了,娘娘又不得見,她發現自己好像一下子就一無所有了起來。
裴舒芬的丫鬟桐月見夫人一直愁眉不展,悄悄提醒道:“夫人不如回孃家一趟?我們老爺和老夫人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裴舒芬有些為難,道:“父親和母親一直對我不冷不熱。”
桐月悄悄地指了指太夫人的慈寧院所在的方向,低聲道:“夫人怎麼忘了?夫人不是為自己去求老爺和老夫人,夫人是為了世子和鄉君……
裴舒芬眼前一亮,對著桐月讚道:“好丫鬟!若不是你提點,我差點都想不到這上頭去。”說著,便忙忙地讓桐月給她梳洗換裝,將一品侯夫人的朝服換了下來,另挑了一件湘妃色織錦緞鑲桃紅邊的褙子,底下配了一條桃紅色湖綢綾裙,外面披了一件大紅羽紗面銀鼠裡子大氅。又將頭上的珠釵冠取了下來,只將了一朵侯府暖房裡養出來的粉色芍藥花戴在鬢邊。
桐月看了看,抿嘴笑道:“夫人真是人比花嬌!”
裴舒芬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亭亭玉立,有些緊張的心情終於鬆弛下來,笑著斜了桐月.一眼,也不說話,手裡戴了灰鼠暖筒,扶著桐月一徑到二門上去了。
從二門上坐了暖轎,裴舒芬命人一路直接抬出了寧遠侯府,往自己的孃家裴家去了。
此時仍然是年節當中。裴舒芬還是正月初二的時候回過孃家,現在不過十天的功夫,又回到孃家,讓裴家的門房也頗為驚訝。
裴家今日正好在待客。裴家的大少爺裴書仁去年就入了文淵閣做閣臣,乃是二品大員,再柱,便是文淵閣閣臣的領柚首輔一職。
裴家聖眷正濃,往來的客人自然川流不息。
裴舒芬是裴家的四姑奶奶又是有誥命的一品侯夫人,裴家的門房不敢怠慢,趕緊進去通傳。
裴老爺裴立省聽說是裴舒芬回來了,頗為驚訝,看了夏夫人一眼。
夏夫人起身道:“老爺待客要緊,我去看看就是。”
裴家的大少奶奶沈氏今兒是主賓,脫不開身,夏夫人便沒有驚動她,只是自己帶了丫鬟婆子回了自己的院子裡。
裴舒芬正被下人帶了進束,惴惴不安地立在夏夫人院子的堂屋裡。
看見夏夫人進來,裴舒芬忙行了禮,有些怯生生地道:“母親,不知父親可在家裡面?”
夏夫人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不若以前那樣神采飛揚,反而有股喪的鬱色,心裡暗自奇怪,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讓她坐下,問道:“你有什麼事嗎?”知道這個女兒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裴舒芬小心翼翼地斜簽著身子坐在了夏夫人下首的椅子上,細聲細氣地道:“母親,女兒有急事要求見父親和大哥。”見夏夫人不置可否的樣子,裴舒芬又加了一句:“是我們侯爺出了事。”
夏夫人方才有些動容皺了眉頭問道:“又出了什麼事?—跟人爭風吃醋被打破了頭?”以前裴舒凡還活著的時候有一次據說就是楚華謹在外面跟人爭一個清倌人,讓人揍了一頓抬回來裴舒凡有意將此事鬧得滿城風雨,讓宏宣帝還笑話了寧遠侯府好一陣子。
裴舒芬漲紅了臉,忙擺著手道:“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們侯爺是為了娘娘的事,吃了掛頭。”
夏夫人看見裴舒芬言不由衷的樣子,淡然道:“你要不說實話,也由得你。若是誤了事,可別怪我們。”
裴舒芬聞言站了起束,走到夏夫人跟前,撲通一聲跪下了,抱著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