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給寧遠侯府多方使袢子,讓寧遠侯府的產業倒閉了不少。又讓四皇子在宏宣帝面前多方表現,企圖讓宏宣帝認識到他還有一個兒子,才幹不輸他的另外三個兒子,甚至比他們還要更出挑一些。
四皇子上一世,可不像這一世。他愛念書,胸懷大志,寫得一手好字,特別是模仿宏宣帝的字跡,仿得唯妙惟肖。在御書房將不愛念書的三皇子徹底比了下去。
有了這樣聰明的兒子,自己又有首輔和鎮國公府兩樣助力,才想方設法,拼命想讓宏宣帝打消立大皇子的念頭。
自己和四皇子一起,努力了很多年,發現這些法子都不奏效。宏宣帝不知在追查什麼訊息,對寧遠侯夫人裴舒凡格外倚賴。眼看自己再也扳不倒寧遠侯府,實在忍不住了,才聽從別人的慫恿,說四皇子唯一能出頭的時候,就是前面三位皇子都不在了的時候……
若不是自己一時鬼迷了心竅,也不會想著對三位皇子的性命下手。
結果自己不但沒能害著他們的性命,反而被裴舒凡抓著錯處,徹底一棍子打死。
千不該,萬不該,自己下手的時候,不該將四皇子捲了進去。以至將一個手足相殘的罪名,扣到了他頭上。
她在冷宮三十年,不斷反省,懺悔自己的罪孽。就算她後來想到,那個給她出主意的謀士,其實應該是裴舒凡使得反間計,可是她若是不動心,那人無論說什麼都影響不到她。
她甚至不敢去想,其實在那人給她出主意之前,她已經早就有過那個念頭。畢竟皇后她怎麼也扳也扳不倒,就只有從這三個孩子下手。那人恰如其分的出現,將她心底深處沒有說出的念頭宣之於口……
這一世她重生之後,也對這個人十分警惕,打算等他一出現,她就要想法子將他後面的人揪了出來。
結果她一直等到大皇子做上了太子,也沒有等到那個謀士出現。
現在想來,應該是因為這一世,裴舒凡提前死了,所以那個在西南旱災之後才出現的謀士,自然就沒有機會出現了。
而現在宏宣帝問自己,是不是應該派太子去西南。自己之前受了上一世的影響,覺得他一定要去。可是仔細想一想,宏宣帝讓太子去,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含義在裡面。
皇貴妃再一次警惕自己,這一世…………………已經同上一世不一樣了。
上一世,四皇子就如同曾經嵐淑妃的五皇子一樣,事事想爭先,跟著她一起給幾位皇兄下袢子……
這一世,四皇子敦厚可愛,兄友弟恭,跟幾位哥哥和一個姐姐都處得極好,也不再愛念書,只愛弓馬騎射,最近還迷上了火槍。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應該有的樣子。並不因為他是皇子,就要去孜孜以求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
皇貴妃兩世為人,當然已經明白過來。孩子長成什麼樣子,都在於他從父母那裡受到的教育,和身處的環境。
用愛教出來的孩子,不會缺愛。用恨教出來的孩子,不會缺恨。
孩子就是一張白紙,父母想在上面塗上什麼顏色,他們就能長成什麼樣子。
若是父母執意放羊,孩子當然也就如野生的小樹一樣姿意生長。有時候確實能成材,有的時候,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四皇子前世和今生的不同,就是皇貴妃最大的欣慰和成就。
除此以外,她不想讓四皇子去爭別的東西。
上一世,她把皇位看得太重要了,如同著了魔一樣,總認為自己才是宏宣帝的原配,所有這一切,應該都是自己的兒子四皇子所有。
可是重活一世,再看這個皇位,皇貴妃甚至有些不屑的感覺。自己上一世怎麼就跟鬼迷了心竅一樣,一定要爭那個位置呢?
每一個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最後都變得面目全非了。
皇貴妃深愛自己的兒子。這一世,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讓四皇子走上宏宣帝的路。四皇子的性子,和宏宣帝完全不同。宏宣帝是一個好皇帝,但是,不是一個好兒子、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不過話又說回來,皇貴妃也知道自己是吹毛求疵了。其實單單是做一個好皇帝,已經需要一個人耗費一生的心血。
是不是好兒子、好丈夫,或者好父親,已經都不重要了。
再說,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自己都無法改變當初那個自請下堂的結局。既然已經合離,後來的一切榮華富貴,對她來說,其實都是撿來的。——她不該太貪心。
這一次,她所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就是要遠離那個位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