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皇上恍然間明白,這個剛才臉上還表現出什麼都不懂的少女,此刻正在用天下百姓的心聲,來和他這個帝王做交談。
“二月賣新絲,五月糶新谷。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只照逃亡屋。”靜月眼神明亮,一字一句說得擲地有聲。
“‘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只照逃亡屋’,好,好!哈哈哈,是朕的錯,朕的錯!”皇上仰天大笑,只是他這笑聲中,更多的是帝王的羞愧、自責和悲苦。
他這個皇上當得也很辛苦吧!靜月看著突然從龍椅上站起來的皇上,心中同情地說。
“薛公公!”皇上凜然而立,不怒自威,君王氣勢,無人可敵。
“在!”薛公公趕緊跑到皇上跟前。
“傳朕旨意,通令全國,百姓免田稅三年,休養生息!”他不要再做一個窩囊的皇帝,不要再做一個畏首畏尾的皇帝,他是溪朝國的君主,他不能讓他的子民餓死。
此話一出,滿殿譁然。凌蘭傑和賢王更是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只不過一個是震驚和惱恨,另一個是欣喜和激動。
“皇上英明,百姓之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在所有人都要站出來發表意見的時候,靜月突然中氣十足地喊道,而且第一次真心實意地朝著皇上跪了下去。
緊接著,雲國公府、錦寧侯府、安寧侯府、宋府、蘇府、威遠將軍府以及其他幾名官員及家眷都聚在大殿中,朝著皇上口呼:“皇上英明,百姓之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那聲音震得整個皇城都聽得到。
第二天詔令一出,舉國歡騰,百姓更是家家燃放爆竹慶祝,猶如過年一般。
當夜,宮宴散去。皇宮御書房內,更是喜氣洋溢,君臣同樂。
“痛快,痛快!朕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通暢淋漓過,哈哈哈。碩弟,戰遠,你們可看到凌蘭傑臉上的神色,都要被朕氣得七竅生煙了,哈哈哈!”皇上一直在書案前興奮地走來走去,臉上的開心笑容怎麼也隱藏不住。
“皇兄說的是!今日這一道旨意下的好。這些年來,雖然不是皇兄本意,但百姓連年來的確因賦稅嚴重和天災**,而變得家中無米可食,地中無糧可收。”賢王也是一臉喜色。他以為自己這個總是要有萬全之策後才行動的皇兄,是不會像今日這麼果斷的,沒想到,一個宋家小小的丫頭就激得他如此毅然決然。
相比較賢王這個親弟弟來說,其實宋戰遠比他更瞭解皇上蕭玄。今日這“三年免稅”的聖旨看起來是因為靜月的那幾首詩讓皇上下的旨,其實不然,恐怕比誰心計都深的皇上是早有此想法,只不過趕巧兒被自家女兒碰上了。
“戰遠,你有一個好女兒呀!你給朕說實話,那丫頭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傻過?”皇上臉上帶著笑意,有些眯起眼睛問老老實實地站在賢王身邊的宋戰遠。
宋戰遠一聽,臉上就閃過了怒色和無奈,他沒什麼情緒地說:“皇上說笑了!當年臣的寶貝女兒為什麼會痴傻,皇上不是比誰都清楚嗎!難不成我宋家還有天大的本事,讓整個太醫院都跟著撒謊嗎?”
皇上聽完宋戰遠的話,臉上所有的喜氣和探究都沒有了,只剩下愧疚。他張張嘴,想要對宋戰遠解釋些什麼,終究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賢王趕緊出來打圓場:“大將軍,皇兄並不是不相信你,更不是不相信宋家,只是你家丫頭前後變化實在是大,就連本王在千荒山見她之後,也覺得你這個女兒實在是聰慧異常。”現在,賢王更是如此覺得,這宋家靜月絕對不能小看。
宋戰遠依然平靜地說道:“王爺說笑了,月兒福大能撿回一條命,是我們宋家列祖列宗看顧,至於聰慧,我家月兒自小就聰明伶俐。說起來,如果不是某人多事,她此刻的不凡又有誰會認為異常呢?”
皇上和賢王想想也是,宋家靜月一直可都是宋蘇兩家的手中寶,當年小小年紀的她琴棋書畫便已經有所涉獵,而且比同齡孩童顯得更為聰穎,如果不是她突然痴傻,恐怕皇上早就預定她為皇家兒媳。不過,如今也不晚。
“戰遠,月丫頭還有一年就要及笄了吧?說起來,她早就該是朕的兒媳,只是——唉,往事已矣,如今她已經痴病全好,又變得如此知書達理,溫婉賢淑。你看,她和朕的域兒喜結良緣可好?”皇上覺得好女孩不能被別人搶走了,一定要先給自家兒子預備下。
宋戰遠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道:“皇上,不可!月兒此生絕不會嫁入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