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無憾了吧。
釋然的笑意在神袛般的面容上淺淺定住,呼吸,止了……
趙大死了,迄今為止偶最難受的一章。趙大其人,不好寫——好男人,好丈夫,好哥哥,在歷史上,也算一代名帝。不過正因為其個性太方正,是個英雄,反而很難表現。因為隱忍內斂,又並非成天自苦悲慘兮兮,所以在最後一卷,偶為他花了許多心血。不曉得讀文的大家怎麼看待趙大,某言自己的確是喜歡他。最後淚奔,他還是死了,唉……
還沒結文,還有兩章吧,偶也快死鳥!
一百一十九章 命中七夕
太平興國三年,七夕攘攘,湊趣著來了點雨,真真適合痴男怨女們藉機雙立,曖昧纏綿。 晚膳前,十五歲的曹拓揣了個紅緞荷包,帶著水氣一溜煙的竄去潘府。臉漲得猴屁股似的,揪過潘若的小手塞了就跑。潘若握著荷包發了一陣呆,柔細的長目怔仲著,回首瞅見孃親立在柱廊旁溫笑了然的模樣,也就明白過來,頃刻把小臉也飛熱了。 秋萍只是笑:“你若歡喜了,娘去跟你阿爹講。” 潘若立刻跺腳,不依的撒嬌:“不來了,笑人家!” “好了,不笑你!”秋萍好脾氣的頷首,撫摸著女兒柔軟的發,保養良好的玉容上是慈愛的縱容:“替孃親跑一趟蘇府!你竹叔又自南邊託人帶了不少甜點來,你送些過去給你乾孃。” 潘若趕忙應了一聲,拎了娘預備好的禮盒,出門去了。她本非很愛動的性子,但蘇府,她還是樂意去走走的。說不上為什麼,只是那裡的人常年親親熱熱的,沒個上下不用立規矩,氣氛莫名的令人輕鬆。而且三五不時的,還能瞧見大小的熱鬧。 乾媽成日催著乾哥哥成婚,乾哥哥卻愛跟著“大盛”鏢行那班人一處混著。說好男兒志在四方,想要跟他們四處做生意去,彷彿不曉得著家中殷實,不需要他四處趕著騾馬亂跑。於是乎,每次碰到乾哥在家,就能目睹蘇府中雞飛狗跳,直到乾爹看不下去,大吼一聲:“喜兒,夠啦!鍋都快被你吵翻了!”乾媽才嘟嘟囔囔的收起手中的雞毛撣子,反嘴:“不都是你的寶貝兒子!”然後,就是一陣子夫妻算舊賬。 劉老管家捂著耳朵避難去,乾哥則在一邊衝她擠眉弄眼,然後借她的掩護溜溜逃跑。其實,她之所以偏幫著乾哥,是覺得出去見識見識沒什麼不好。聽說外頭的世界精彩得緊。單講竹叔住的“閒芳軒”,就與眾不同,是被九個女人合夥打理得欣欣向榮的奇異茶莊。據說更厲害的,其實乃是蘇府過去的舊主人。她小小年紀便一手建瞭如今大宋境內最掙銀子商局“宋盟”,連南邊的“閒芳軒”,亦是她的手筆。她溫柔親切,無私自在,雖已飄然遠走多年,在想念的人口中心裡,卻仍是個永遠神奇的存在。 女人一輩子也能達到那麼多,做那麼些事麼?很厲害啊!像自家府裡那般清靜著,不是不好。不過偶爾想想,覺得能四處轉轉看看天地,應該也還是怪有意思的。 手中還捏著那個荷包,浸了些汗。潘若低下頭髮呆,喜歡麼?她不曉得!不期然憶起了一雙俊美而略斂著愁鬱的眼睛。那年她才六歲,逛街不小心跑迷了路。天色暗下來,她驚恐的蹲在一棵大槐樹下抽咽,冷不防面前卻多出一方白帕。抬頭,一張頗有英氣的少年面孔脈脈溫和,算起來,和如今的曹拓該差不多年紀:“迷路了麼?別怕,我送你回去吧!”她忽然覺得莫名的安心,來不及擦淚就將小手遞過去,那少年便將她拉起來,為她攢淚:“要不要吃茯苓糕?”見她呆愣,於是遞過一塊雪白的香糕,帶著某種抑鬱之色輕輕笑了:“很甜的!我小的時候,就極喜歡。” 後來他送他回了潘府,告辭走了。她才知道,那少年叫做柴宗訓,是太祖皇帝御封的鄭王。可惜她十歲的那年,鄭王就失蹤了,好像他不願為官,所以隱去了民間。很,可惜!不對,她在這裡可惜些什麼?潘若搖搖頭,不是為了曹拓的荷包在煩惱著麼,她這是…… 滿腦子的亂七八糟念頭,隨了清韻風揚,都是小女兒的繾綣綺思,綿綿不斷。 諾大的皇宮裡頭,氣氛卻就陰沉多了。大殿基石蕭蕭,宮女太監們,個個都哭喪著臉噤若寒蟬,因為龍案上的茶盞,今日,已經碎掉第五隻了。皇上還在掂著面前兩片紙顛來倒去的看,劍眉厲眸越發泠泠豎了。下面伺候的人都忍不住暗自叫苦:怎麼著好死不死的,皇后今日湊巧出宮去了,這當口皇上的火氣若上來了,大夥兒一準兒都得倒黴。 趙匡義倒目不斜視,定睛再讀案上那張薄宣,愈發恨恨自語:“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好,好啊,你的無限江山,你的雕欄玉砌,統統朱顏改。李從嘉啊李從嘉,你記掛的,都是——朕的江山!”冰玉般的聲音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