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說?”他不是無數次,想要將我殺之而後快嗎?
“無痕想殺的人,會殺不掉嗎?”他反問。
好像是,比如貞妃,一招致命。對於雁無痕來說,殺個人,比踩死只螞蟻更容易,螞蟻還要去找,而人,目標無比醒目。
“那一日,我反問,他是不是對你動了心,他卻跑到青鸞閣將你打了一頓。”雁無儔走到我面前,“他沒有打死你,其實反而更顯得他心虛,你知道嗎?”
“心……心虛什麼?”其實,現在好像是我比較心虛。
“那一日他動手,其實只要一下,一下就夠了,即使不殺你,你的餘生也只能在床上度過了,可是,他卻沒有!”
我冷哼一聲:“那我該謝謝他,沒讓我加入殘疾人的行列?”
“你是該謝他!”雁無儔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從來沒見過,被無痕打過的人,能站著過完下半輩子的!”
呃——
這廝下手,真狠。
飄落窗戶的無儔,寬大的衣袖飄揚在空中,撐開,如同一隻翻飛的大紅色蝴蝶,美豔,絕倫。
無儔,這輩子都無法逃了,太完美,連死的時候,那姿態,都是那樣絕美。
“二哥——”
“無儔——”
兩聲淒厲的喊叫,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落地聲。紅色的衣服,紅色的牆,紅色的鮮血四溢,明黃的身影站在旁邊,一切如此和諧,如此美好。
我急急跑下樓,只看到一篇刺眼的紅,道在明黃色人影的懷裡,顏色明亮得令人想要哭泣,卻流不出淚來。
“二哥,你為什麼,為什麼?”我第一次看到雁無痕的淚,晶瑩剔透。
原來,他也是會流淚的。
血,染了一地,浸透紅衫,染滿了龍袍。金色的琉璃瓦,流著淚。
天陰了,紅色的人,沒有說出一句話。雷聲隆隆,豆大的雨點落下來,似天的怒吼。
造物弄人,恨只恨,今生生做了男兒身,怨只怨,和你只有兄弟情。
我們三個人,誰都沒有走的意思。惠青讓幾個小公公們拿來了傘,為我們擋雨。雨,沖刷了一切,血淙淙地流走,擴撒開來,流經我的腳邊。
薄薄的繡花鞋,透進了水,一如當初夜探密室時那邊,溼漉漉的,更帶著粘稠。
傘,根本擋不住斜風帶來的雨絲侵入,時間像是停止,所有的人都被那一地的殷紅呆住。雁無儔,就連死,都要以這奪目的,標誌性的紅色,來感染全世界。
明黃色的身影站起來,連同懷裡那抹囂張豔美的紅。
天大地大,彷彿只剩下他們兩個,蒼涼的雨水,將紅和黃,完美地融為一體。
“無痕……”瀟瀟想要勸。
“皇上!”宮人們有些慌。
“滾開!”他怒吼,連幫他擋著雨的傘一起擲地有聲。
宮人們立刻跪了一地,他卻熟視無睹。我想上前,卻被瀟瀟一下拉住:“讓他去,現在誰勸他都沒用!”
很難相信,瀟瀟在此時此刻還能如此鎮定,而我的腦子,已經隨著雁無痕的淚和雁無儔的血停止了轉動。
我才十七歲而已,為什麼要讓我經歷這些呢?
老天無止盡地發洩著他的憤怒,抑或,他也被折斷曠世畸戀所感動了嗎?
“跟我走!”瀟瀟拉起我,離開永壽宮。
“去哪裡?”
“先去身上的溼衣服換了。”所有的人中,大概只有瀟瀟最冷靜了,因為,她緊接著又說了一句:“然後,我們準備無儔的喪禮!”
……
雨,下了一天一夜,雁無痕,消失了一天一夜。
瀟瀟囑咐宮裡的人準備喪事,宮裡的人大多知道她是雁無痕的貴賓,對她的話猶如接到聖旨一般遵從。
然後,我們開始了尋找雁無痕的征程。
瀟瀟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他不在,軒嵐必亂!”
臨危不亂,從容大度,是我從瀟瀟這個女人身上學來的最有用的品質,在很久很久以後。我懷念起這個和我有著相似經歷的女子時,最先想到的便是她遇到大事時候,那種讓人望塵莫及的淡定。
我們找到無痕,是在第二日夜晚,在慈雲庵後院的泥地旁。大雨,加上那邊堆著著許久未曾移動的雜物,落下來,幾乎將兩人澆成泥人。
“無痕,可算找到你了!”瀟瀟想要去拉他,卻是紋絲不動。
天熱,又下雨,雜物堆加上一點屍體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