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玖夜帶著沐寂北走在宮中,牽著她的手,向宮外走去。
沐寂北也只是安靜的個跟隨著男人的步伐,感受著掌心的力度。
有的只是大戰之後的酣暢和寧靜。
這一次,太后不可謂不費盡心機,一面假借演練舞蹈之名,在自己所選的舞女中安插刺客,一面假傳聖旨,讓殷玖夜帶兵進宮,同時不忘故佈疑陣,擾亂視聽,若是一個不小心,當真會著了太后的道。
兩人沒走出多久,沐寂北便瞧見了前方站著一道有些寂寥的身影,背對著他們,卻好似等了許久。
沐寂北站定了腳步,心中嘆息,只是靜靜的望著那道背影,沒有說話。
無論等待她的是他的恨意,是殺意,或者是冷眼相對,身旁的這個男人都會陪著她一起面對。
前面的身影轉過神來,臉上帶著不屬於他的悲涼和痛苦。
“姐姐。”殷莫離有些痛苦的開口。
沐寂北沒有開口,只是平靜的看著他。
殷莫離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礙於殷玖夜在身旁,所以有些欲言又止。
沐寂北猶豫了一下,而後對殷玖夜開口道:“你先去前面等我一下。”
殷玖夜深深的看了殷莫離一眼,向遠處走了一些。
“莫離。”沐寂北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殷莫離,她才剛剛殺了他的父親。
殷莫離苦笑道:“姐姐,我不知祖母和父親竟然如此算計於你們。”
“我知道。”沐寂北輕聲開口道。
兩人之間一陣靜謐,沐寂北終究開了口:“關於南燕王,我只能說抱歉。”
“我明白,皇位之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更何況,是父王和祖母先算計姐姐在先。”殷莫離笑的有些勉強,讓沐寂北有些愧疚。
沐寂北只是安靜的看著面前將頭埋的很低的少年,也許這就是命運,很多時候,是敵是友,並非只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愛恨情仇,也絕非可以簡單的拆分開來。
“姐姐不必愧疚,我並沒有怨恨姐姐的意思,只是…有些難過罷了。”殷莫離低聲解釋道。
沐寂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曾經那個小小的孩子,如今已經長成了風度翩翩的少年,一顰一笑可以迷倒萬千少女,臉上總是帶著朝陽般的笑臉。
看著比自己高出一頭多的少年,沐寂北目光溫柔,撫著他柔軟而溫順的髮絲,安撫著他受傷的心。
也許是因為殷莫離是寂晴存在過的證明,又或者,當年陪在她身邊的是一顆純潔而乾淨的心靈,所以對於殷莫離,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份溫暖。
“莫離,別恨我,也不要怨恨你父親,這世上的事,總是由不得自己,在這權力的漩渦中,並非簡單的勝敗,所遵循的法則一向都是不進則死。”沐寂北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空靈之感,殷莫離微微失神,垂下眸子點頭。
“我懂得,我沒能保護姐姐不受傷害,又怎麼會阻止姐姐保護自己。”殷莫離淡淡的開口。
他以為他可以一直守著她,只要守著她就好,只要能看見她臉上的笑臉,他便覺得滿足,只是到頭來,怎麼也想不到,設下毒計,謀害她的人卻是自己的至親,也許這就是世間的無奈。
“莫離只要保護好自己就夠了。”沐寂北輕輕開口。
殷莫離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色,是啊,她如今已經有另一個男人在守護,是不是他連退守一隅的資格都已經沒有了。
“若是太后就此罷手,我也會就此打住,若是她執意報仇,你該知道,我不會留情,只希望…”寂北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殷莫離突然將沐寂北摟入了懷中,嗅著她身上清冽的香氣,低聲道:“我不會。我不會恨你。”
沐寂北一愣,推開殷莫離,垂下眸子開口道:“只此一次。”
殷玖夜在遠處一直靜靜的看著兩人,當瞧見殷莫離將沐寂北攬入懷中的時候,只覺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種痛只一瞬就從心底蔓延開來,重重的敲擊著他的心臟。
他雖然一直知道她不會屬於自己,可是從始至終卻也未瞧見她會待哪個男人這般親近,就在剛剛那一瞬,他忽然間覺得整個世界都絕望了,他甚至連去殺他的勇氣都沒有,或者,如果她真的愛殷莫離,他寧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只求她留在他身旁。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會變得這般懦弱,只是忽然間明白,沐寂北就是他的命,他可以讓自己疼,讓自己痛,讓自己絕望,只是卻都不能沒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