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於是抬頭:“國力昌盛,有別人能一言九鼎,那是什麼時候?”
“如果年豐且治理得當,國庫充足,自然就有錢糧募兵,了不得三年五載吧。”
三年五載,的確不長,只不過一千多個日夜。
可是這個數目卻讓華容有些無力,無力到冷笑起來:“可是我就是不想等,不覺得國力昌不昌盛和我有何干系。”
林落音再次失語。
華容扶牆慢慢站直,問:“你看沒看過封神榜?我記得我說過一句話,妲己才是封神榜裡第一功臣,因為她,荒淫無道的紂王才成為千夫所指,最終完成朝代更替。不知道這句話林大俠贊不贊成?”
林落音退後一步,被他這句打敗,放棄說教,一隻手捧住了臉:“不如我們走吧,我帶你走,離開這個泥沼,你才能清明。”
“韓朗不死,我絕對不走。”
華容這句很輕,但字字千斤,每一聲都洇著血,從肺腑透出。
如論倔強,他怕是天下無雙。
林落音沉默了許久,最終放棄,將腳放進馬蹬。
“也許韓朗是該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是不是因為對他有了真情,所以恨也益發驚心?”
上馬之後他說了這一句,之後揚鞭,再沒有回頭。
回悠哉殿之後不久,華容就收到一壺酒,說是林將軍上貢的。
酒味很熟悉,自然是加了青梅蘭花的無可言。
酒裡帶著的意思華容也明白。
華容瘋魔至此,他心之痛,已至無可言說。
意思大抵如此吧。
抱著這壺酒華容還是笑,開啟泥封來喝,喝得醉醺醺,在床上斜躺,也不發酒瘋,一路只是笑。
韓朗進殿,屏退了眾人,也很是好奇,忍不住問:“這是什麼酒,喝得咱們華總受這般高興。”
華容迎頭就是一句:“這酒也沒啥,不過就是林落音將軍上貢的而已。”
這一次韓太傅沒有踢銅鼎,大約是氣啊氣啊的氣習慣了,聞言只是伸腿,踢翻一條長凳,然後虛懷若谷:“林將軍上貢的酒是麼,我也嚐嚐,看是怎麼個與眾不同法。”
華容不肯,抱著酒壺打嗝,堅決不鬆手。
韓朗趴過身去,搶了一會,順勢把他壓倒,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居然不動作,學人深沉,很是狗血地問了句:“有的時候我還真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真心,有沒有哪怕是一點點真心?”
有沒有真心。
這句話好像才有人問過,問的人叫做林落音,是個本來不通七竅的木頭。
華容於是眨了眨眼,答:“我對王爺自然有真心,是我心皎潔堪比明月。”
韓朗的臉就有點發綠。
“真心?”華容對著他那張綠臉又笑,將酒壺舉高,一口飲盡。
“杯酒舉天嚮明月,陪君醉笑三千場……”他揚揚袖,也唱了這句戲文,將身子最終躺平:“有夢且夢有醉且醉吧韓大爺,還管它什麼真不真心。”
第四十四章
五個月,一百五十個日夜,彈指即過。
月氏果然不肯放韓朗喘息,在秋收之前又攻,轉眼之間又逼近婆夷河。
春蝗秋旱,婆夷河水枯幾乎見底,滿天滿地都是他孃的壞訊息,攪得韓朗焦頭爛額。
唯一安慰的是華容最近安穩,負責監視的太監話越來越少,沒啥可報告的,就只說他最近迷上了藥材,要韓太傅小心他下毒。
韓朗一笑,這天起了個大早,特地去悠哉殿瞧他,看他在配什麼毒藥。
華容已經起身,正吃蘿蔔一樣吃他每日一根的千年人參,見他進門咧嘴一笑,指著桌上碗碟:“王爺說今早要來,我就準備了好些吃食,還特地差太監燉了補藥。”
韓朗勾頭,看桌上盡是些酥啊餅啊之類的乾貨,蹙起了眉:“你不覺得你吃這些東西有違受德?”
華容撇眼,抓了塊榴蓮酥狠嚼一口,又拿手指指桌上那碗湯藥,道:“補藥要趁熱,涼了會更苦。”
等了一會韓朗還沒動作,他又加一句:“王爺不會怕我下毒吧?我對王爺,那可是顆心皎潔堪比明月!”
韓朗不響,端起碗來就一飲而盡。
中將離者本就百毒不侵,再者說了,給碗毒藥讓自己痛快去死,華總受應該還沒這麼仁慈。
喝完之後他拿袖子一抹嘴角,坐到華容身邊,一隻手搭上他腰,說的話卻是萬般正經:“一會上殿,你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