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事體大,請韓太傅下跪接旨。”
韓朗的臉由藍轉紫,紫裡帶紅,可最終還是無法,在堂上一掠朝服,對龍椅上華容跪下了雙膝。
“朕身染重疾,自知不久於世。現願禪位於韓太傅,聖旨如下,請寧公公宣讀。”
這一句說完滿堂靜默。
寧公公尖細的嗓門在紗帳後漸漸漫開,曰:“太傅韓朗與社稷有功,朕願效仿唐堯禪位於虞舜,虞舜禪位於大禹……禪位於彼,望韓朗能奉皇帝璽綬策,接天子稱號,代周而立。”
言畢這位公公還步下高階,將聖旨展開,公示群臣後又親手交到韓朗手間。
韓朗如被定身。
華容何時擬了這道聖旨,眼前這位寧公公又何時成了他的爪牙,自己居然半點也不知曉。
華容華總受,果然不是他媽省油的燈。
身後群臣這時喧囂,已經有人跪地,長呼:“聖上英明!”
而帳後華容起身,宣了聲退朝,下階時一個踉蹌,就好像真的身染重疾體力不支。
好戲,真他媽鑼鼓齊喧一場好戲!
韓朗的長腿一伸,悠哉殿大門應聲而掛,殿裡宮娥太監也立刻“哄”一聲作鳥獸散。
大床上黃幔輕搖,只有華容一人氣定神閒,依舊施施然搖他的摺扇。
韓朗走到他跟前,強忍住怒氣,將朝服上束腰一把扯落,迎風就是一抖。
床間華容忍不住笑了起來:“王爺這是要教訓我嗎?居然要親自動手,看來這次真是火大。”
語未落鞭聲已至,腰帶被韓朗揮動,三尺軟綢就好比百鍊金鋼,“唰”一聲就撕下他臉上一條皮肉。
華容不動,眼皮瞬也不瞬,繼續搖他的扇子。
腰帶於是一次又一次橫落,依次掃遍他全身,頃刻間皮開肉綻。
韓朗氣喘吁吁,爬上床來,一隻手卡住他傷口,指甲一寸寸刺進他皮肉,身下也逐漸昂揚,將他牢牢頂上了床板。
華容還是不動,淡淡:“王爺要做請抓緊,錯過了這次,下次就很難再有機會。”
這一次韓朗聽出他話裡有話,停住了動作,一頓:“你剛才說什麼,什麼意思?”
“我讓王爺抓緊,因為我還有事,以後就不能給王爺取樂了。”
“什麼事?”
“我和人有約。”
“和誰?你別告訴我是林落音。”
“我和閻王老爺有約,日子就在今天。”
“你放屁!”
“我沒放屁。王爺可能不知道,我家往上數,八代都是行醫。”
韓朗不說話了,呆住愣住傻住徹底定住。
華容也不再搖扇,伸出一隻手指,抹乾淨落入右眼的鮮血,很是體貼地一笑:“太傅,宣御醫吧,您若說不出話,我幫您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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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會診完畢,被韓朗當場踢死一隻,其餘的好容易保住命,集體爬行,後退著出了悠哉殿。
韓朗立在那張大床之前,覺得脊背發涼,有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說話也不禁顫抖:“他們說什麼,什麼叫做五臟鬱結沉痾難治,放屁,全都他媽放屁!”
“五臟鬱結沉痾難治,意思很簡單,就是我是被憋死的,一日日的忍,現在終於挨不住,要去會閻王老子。”
“你放屁!”
“我才高八斗的王爺,除了放屁您就沒別的詞了麼?”華容笑,身子下沉,這一笑好不惡毒:“當然,您的確沒曾想到,一隻百虐成鋼的受居然也會死,居然不會萬年永在地讓您虐下去。”
韓朗失語,胸腔裡血氣翻騰,要緊握拳頭才能立住。
華容則是施施然開啟了他的摺扇。
“滅我全門的時候,王爺沒想到,這血海深仇會讓我日夜難安,此後終生氣血難平。”
“將我手腳打斷然後強要的時候,王爺沒想到,斷骨對銼,將為我此生埋下隱疾。”
“一根繩子將我小指吊斷的時候,王爺也沒想到,我如何能夠忍住不叫,那一口強忍的氣力,足夠讓我折壽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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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一切王爺不會知道。”說到最後華容輕聲,朝韓朗半眯起眼:“這是王爺的風雅與趣味,是被王爺顧念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不是抱怨,只是抱歉,抱歉此生氣力有限,當不起王爺如此大愛。”
這一句時他眼神已經衰敗,空濛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