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見他吃了,心裡鬆了口氣。還來不及開心,就聽到他淡淡道:“回去告訴你家娘娘,別一天到晚想那麼多,仔細晚上又睡不好。朕說過的話都記得,不用她巴巴地來提醒。”
這話聽著像是關切,口氣卻有些不好。白瑜心又提了起來,想說句什麼,皇帝卻已吩咐道:“行了,東西朕收到了,你退下吧。”
她出去之後,皇帝維持那個姿勢坐了一會兒,這才輕輕舒了口氣。
景馥姝她,大抵是有些著急了吧。
抬起頭,正好看到鎏金大鼎還在嫋嫋散發出白煙,那香味瀰漫在書房中,讓他又想念起那個用著這味薰香的女子。
“去,傳顧娘子過來。”
。
半個時辰後,顧雲羨沒有奉召來到大正宮,皇帝反而去了長信殿。與此同時,太后病情忽然加重的訊息傳遍六宮。
聽完太醫的回稟,他沉默地立在那裡,右手握拳,彷彿要攥進自己的皮肉裡。
“太后原本便久病纏身,難以挽回。最近突然出現好轉,不過是個假象,靠的是她的一口心氣。如今病情加重,乃是心力耗損之故……臣恐怕……”
他聽見自己冷如寒冰的聲音:“前些日子的好轉,不過靠著一口心氣?這樣的事情你們都看不出來,是怎麼當這個太醫的?”
他口中斥責著太醫,心中更恨的卻是自己。若不是他對雲娘重新起了興趣,給了母后希望,她何至於為復立之事損耗心神?又或者他沒有一味想著朝堂之事,多多留神母后的身體狀況,又豈會被她的一時好轉給迷惑,以致釀成今日大禍?
聽見他的口氣,數名太醫噤若寒蟬,連連告罪:“臣等無能,死罪,死罪!”
“是死罪。”他忽的輕笑出聲,“太后若有什麼差池,你們便以命贖罪吧。”
他口氣淡淡,但話中的冷絕嚇得所有人渾身一顫。
轉過身,他看向那個跪在東殿外,石像一般僵住的身影。從他進入長信殿,她便跪在那裡,從頭至尾不曾動過一下。
他走到她身邊:“雲娘。”
她抬頭,眼中盡是迷茫,彷彿陷入可怕的夢魘。他心中本煩悶到極點,看到她這神情,心卻猛地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