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思閣和翠雲軒的宮人,最終迫使翠雲軒的一名宮人供認,是她趁人不備,在薄徽娥的菜中混入了甘草末。
皇帝下朝後親自去了翠雲軒。如芳華面對鐵證,猶自不認,口口聲聲都說自己冤枉。
“陛下,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承認心中怨恨景氏,但臣妾沒有害她!”她泣不成聲,“臣妾才剛剛入宮,連人都不認識幾個,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
“噢?”皇帝蹲□子,捏住她的下巴與她對視,“你的意思是,即使這一次不是你做的,等你站穩了腳跟,還是會對朕的愛妃下毒手?”
如芳華嚇得面色慘白,“不,不是!臣妾不是這個意思!陛下您誤會了!”
“罷了,朕也沒興致再與你糾纏。”收回手,他眼神冷漠地看著如芳華,“也不知你父親是怎麼回事,竟接連生出兩個如此不曉事的女兒!當真是家門不幸!”
如芳華被這樣冷厲的斥責嚇得呆在那裡,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帝轉頭看向毓淑儀和顧雲羨,“按宮規,這樣的罪行應當如何處置?”
毓淑儀斟酌道:“毒害宮嬪,理應賜死。”
如芳華身子一軟,如爛泥一般癱在地上。
皇帝蹙眉思索片刻,“算了,看著薄將軍的份上,留她一條命。打入永巷,永不赦出。”
永巷,內廷西北部一條狹長的小巷,專門用來關押犯了錯的宮人。
那是比冷宮還要可怕的地方。
這個女人,數日前還曾與他恩愛歡好,是他的新寵。可是轉眼就被他棄若敝履。如果不是因為父親,也許連命都保不住。
顧雲羨心頭一寒,強自鎮定道:“諾,臣妾會吩咐下去。”
皇帝轉身出了翠雲軒,不顧身後如芳華絕望的哭泣聲。
景馥姝在午膳時分醒轉過來,驚訝地發現身旁站著的竟不是她的侍女,而是……顧雲羨?
“你醒了?”顧雲羨微笑道,“陛下還有要事要處理,不能在這裡守著你,我便自請過來替他照顧妹妹了。”
她慢慢道:“白瑜呢?”
“她昨兒一夜沒睡,我讓她去歇著了。”顧雲羨一壁說話一壁坐到了榻沿,笑吟吟地看著她,“她倒是不樂意走,好說歹說勸了好一會兒,最後我佯裝要生氣了,她才無奈地離開了。你是沒看到她當時的神情,好像怕我會趁著身旁無人,掐死你一般。”
最後五個字說得又輕又軟,彷彿情人間的私語。
景馥姝脊樑骨陡然感到一陣寒意。
她敏銳地發覺,今日的顧雲羨有些不同尋常。她的眼神太奇怪,讓她本能地想要躲避。
撐起身子,想往旁邊挪一點,可雙手卻沒有一絲力氣。
顧雲羨注意到她的動作,笑意更深,“你剛醒過來,別亂動。想要什麼便告訴我,我幫你。”
景馥姝冷冷地瞅著她。
“哦,看來你並不想要什麼。”顧雲羨一臉瞭然,“那你方才的動作是為什麼?”
作出一副思索的模樣,她慢吞吞道:“難不成我說對了?不僅白瑜這麼懷疑,你也擔心?”雙手慢慢上移,最終落到她細白的脖頸上,“擔心我會就這麼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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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還落在自己的脖頸上;景馥姝能夠察覺她指尖的溫度。微微的涼,讓她忍不住戰慄。
“你想做什麼?”
顧雲羨瞅著她半晌;輕笑出聲,“你怎麼看起來這麼害怕?”手指溫柔地撫摸她的肌膚;“你放心;我即使想讓你死;也不會選擇這種方法。”
她這麼說著,手上卻在一點一點用力。
景馥姝冷冷地看著她,口氣如霜,“你以為這麼殺了我;你能逃脫得了干係?我竟不知,原來我有這麼大的分量,讓顧姐姐您甘願與我同歸於盡!”
“是啊;你自然有分量。”顧雲羨慢慢道,“在我心中,沒有誰能比得上你的分量。”
她的手掌下是她薄而細嫩的頸部面板,顧雲羨甚至能感受到她節奏分明的脈搏。
伸手掐她脖子時她沒想太多,她雖對她心存殺意,卻從沒想過要用這樣直接的方式來報仇。可漸漸的,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控制不了情緒。
她看著眼前的景馥姝,思緒一點一點紊亂。
就是這個女人,半路闖進她的生命,一步步將她逼上死路。即使已經過去這麼久,可只要閉上眼睛,她依然能看見從前的自己,是如何在她手中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如果不是老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