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無法就此安睡過去,可現下此種情況,可見,他心裡對我仍是有所忌憚。
也好,暫時性命無憂。
還好,也許還有機會可以見到安喬陽。
反綁的手被縛得酸澀漲痛,我微一掙扎,刺骨的痛就從手腕處延伸至整條手臂。
我苦笑,除了毒發,尹綠蘇何時受過這樣的苦了?
昨晚獨孤鶴從我手臂的傷口上引了些血,也不知他會怎樣。但一細想,這個獨孤鶴,他再有能耐,也是無法從我的血中得到什麼有關《毒綱》的秘方的,我吞下了那麼多藥丸,它們在我體內一向相安無事,卻只有在月圓之夜才釋放出毒性來,相生相剋,又相容相吸,月圓之後又馬上安定,連爹爹都無法解釋,束手無策。
思及至此,我不由輕聲嗤笑,那個獨孤鶴,看來要白費氣力了。
忽然牢門“哐當”一聲開啟,粗黑的鐵鏈沉重落地。
獨孤鶴冷著臉進來,雙手背後,臉上似有氣惱之色。
我抬眼,笑著跟他打招呼:“獨孤先生,昨晚匆匆一別後,別來無恙啊。”
“哼!”他原本黝黑的膚色在黯淡的燭光下更顯黑紫,嘴角不悅地抿起,“你這女子倒也奇怪,身為階下囚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淡淡笑:“所以,階下囚抑或是座上客,也要看先生客不客氣了。”
他嗤鼻:“尹姑娘自己不客氣,反倒要老夫我客氣?!”
我失笑:“先生這話如何說得?我現在就在先生的府上,客不客氣自然全得看先生的意思了。”
他恨恨瞪我一眼,粗聲粗氣對牢外的小廝喝道:“待會兒給她點吃的喝的,可別把她給撐飽了!”
說完,他甩袖而去,鐵鏈又“嘩啦”纏上了牢門。
“多謝先生啦!”我微笑道,目光緊隨他的身影。
他已走出牢門好遠了,突然又折了回來,低聲對那個小廝喝道:“千萬別鬆了她的繩子,找個人喂她,小心你自個兒的小命!”
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便笑出聲來。
等獨孤鶴答應的吃的喝的倒是等了老長一段時間,終於捱過去了,肚內反倒又沒了飢餓的感覺,只是渾身痠痛疲憊得厲害。
好容易又是“哐當”一聲牢門開啟的聲音,我有些倦怠地抬眼,是個模糊的身影。
門外的小廝低聲對送飯的人說:“你可別看她可憐解了她繩子,這女的可厲害著呢!連師傅都險些著了她的道兒!”
我不由失笑,什麼時候我成了這麼厲害的角色?!可誰會知道,這個尹綠蘇被綁在這兒,已是餓得雙眼發昏了。
送飯的人一步步朝我走近,我勉強移動身子,儘量讓自己在草稈堆裡坐得舒服一些。
只是,我突然怔怔地呆住,以一種極不舒服的姿勢僵在了原地。
他在我身前蹲下,說話時,聲音壓得很低。
他說:“我來晚了,綠蘇,你還好嗎?”
他的臉隱在燭光投下的陰影裡,一雙眼睛卻如玉石般黑亮。
眼中忽然有些溼潤,我囁嚅著,卻是半晌說不出話來,只好輕輕點頭。
他用一片極薄的刀刃輕巧地從我身後劃開繩子,然後,小心地扶住我。
“你的手還是放著罷,門口的那個小廝正盯著你呢。”他低低說著,端了碗在我面前,“我得先餵你吃些東西,一會兒才有力氣跑。”
碗裡是香香的米飯,我強笑道:“那個獨孤鶴,他捨得給我這麼好的飯?”
他輕輕笑了:“他是不捨得米,可是我……捨不得你。”
心裡一陣悸痛,眼淚竟然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打溼了碗沿。
“綠蘇……”他語裡含了一絲悵然,頓了頓,卻說,“你要吃泡飯麼?”
我忍不住笑,眼淚竟也慢慢停了。
他用筷子小團小團地搛著飯送入我口中,起初很慢,待我小口小口嚥下,後來見我嚼得快了,便也快了一些,只是時不時小聲提醒著我“慢點”、“小心噎著”。
第一次,覺得淡飯也是很好的味道。
見我飽了些,他衝我眨眼,然後朝身後高聲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她噎死過去了!”
門口的小廝果然驚慌地跑進,連連叫著:“怎麼怎麼?!怎麼就噎死過去了?!……”
只是他還在驚叫連連,卻突然悶頭倒下,頸上的穴道已被安喬陽丟出的石子擲中。
“走!”
他扶起我,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