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原折斷直欞窗上的十來根豎木,回頭叫她:“過來。”
溫蘭慢慢到了他身後,見他從破開的窗洞裡翻了出去,然後示意自己也跟著做。
好吧……原來是這樣……
窗臺到她腰身高度。她雙手撐著窗臺探身向外爬了上去,準備跳下去時,他忽然探臂過來,一雙手輕輕分握在了她兩側肩膀之上,親而不暱。
再次的近身相靠。溫蘭憋住呼吸,儘量避免臉龐與他身體相觸,覺他將自己抬了輕輕一舉,腳已落地。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等她一站穩,他立刻便鬆開她,聲音聽起來很是平靜。
“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回……”
溫蘭忙搖手。
“天黑,我送你。”他邁步便往東院方向去。
溫蘭只好跟著他,由著他背影帶著自己在兩個院子中間高低參差的花木黑影中穿行,終於到了東邊院前,他停住腳步,轉身道:“你進去吧。你放心,以後我娘再也不會有這樣舉動。”
“是,是……”
溫蘭胡亂應了兩聲,低頭經過他身側,急匆匆進了院子,頭也沒回。等快經過馬氏屋子前時,知道她聽覺很靈,脫下鞋子提手上,踮著腳尖踩過去,慢慢推開自己屋子的門閃身而入,徑直躺倒在了床上,輕輕拍了幾下胸口,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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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太太深為自己的計謀所得意,只等著天亮去收網。眯了下眼,天泛魚肚白時便醒了來,自己摸索著穿好了衣服,待要穿鞋時,只摸到一隻,另只一時卻找不著。心裡牽掛著西院那邊,有些焦急,正蹲□去摸,卻聽門外有年輕女孩聲音響起:“姨母,聽見你響動了,若是要起身,開下門我進去服侍你。”
馬老太太差點沒一屁股坐地上,摸摸自己衣袋裡的那把鑰匙,還在。耳邊外甥女的聲音卻是沒錯。定了下神,摸到柺杖,鞋也不穿了,急忙拄著便過去拉開閂,一把拉住溫蘭,道:“你怎麼在這?”
溫蘭把她攙回到床邊按她坐下,這才道:“昨夜你走後沒多久,表哥醒了,發現我在,拗斷窗欞就送我出來了。”
老太太急火攻心,重重一巴掌拍在溫蘭大腿上,失聲道:“你傻啊,他讓你爬窗你就爬窗?你不會賴著不走等天明?實在不行,你就大聲喊叫把我叫來,難不成他還敢把你丟出去?”
大腿被老太太拍得生疼。溫蘭摸了幾下,鬱悶地道:“姨母,他沒娶我的心思,別說我喊,就算我爬上他的床也沒用。腿長他身上,我要不走,他自己翻窗走。您鎖門有用嗎?”
老太太被堵,張口結舌說不出話。只滿心的盤算最後這樣落空,終究是不甘,唉聲嘆氣不停,唸叨道:“我這是造了哪門子的孽,怎的養了這樣一個兒子,不就想早點抱到孫子麼,你倒是說說,我哪裡做錯了?”
溫蘭深表同情,卻是無能為力,只能勸道:“表哥現在不肯成家,必定有他的緣由。婚姻這種事,也講緣分。等時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不用您操心……”正說得順口,忽然聽見門口咳嗽一聲,抬眼望去,見謝原不知什麼竟過來了,急忙閉嘴。
馬氏聽出兒子的聲音,沉著臉不動。
謝原看了眼溫蘭,躊躇了下,道:“表妹,我有話與母親說……”
溫蘭立刻明白過來,急忙站起來道:“那我先走了,去幫春芳做早飯。”說完急忙出了屋子。
謝原支開自己,到底要對老太太單獨說什麼,溫蘭確實是有點好奇,甚至生出了偷聽的衝動。好在節操還在,最好還是強忍了下來。只是在幫春芳燒火時,自己胡亂猜測一番而已。早飯快做好時,忽見春芳神色鬱郁。想起這幾日她仿似一直不大說話,便問道:“你怎麼了?我瞧你這些天話也少了。”
溫蘭不問還好,一問,春芳眼圈一紅,竟似要哭。溫蘭嚇一跳,急忙上前抱住她安慰,春芳這才哽咽道:“我爹生病,我前次回去就是看他。已經好些天了,還好不起來。”
溫蘭知道她是白龍城下樂民寨的,父兄都是珠民。珠民之家,養兒至七八歲,便開始浸泡海中鍛鍊水性,世代操此賤業,不得更改。女兒稍好,可為採珠女,長大後若有別業的人肯娶,也是可以嫁走的,生兒跟隨父業。只不過這樣的情況極少,一般不會有人肯娶這樣家庭的女子,大多是珠民內通婚而已。春芳的父親據說是一等一的下海高手,認得謝原,從前託他幫忙,才將女兒送出寨子到這裡做事的,叫寨裡那些要日日下海的同齡女孩兒們好生羨慕。
溫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