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這明亮的聲音裡,卻見賽場上的二十六個健兒不知何時已經開動了,一枚拳頭大小的綵球被打的起起伏伏,塵土飛揚,好不熱鬧。
步夏穎似是剛剛從那一串歌聲裡甦醒過來,拉著靜夭的胳膊激動地說:
“是馮大家!沒想到這次請了馮大家過來!”
靜夭正專心致志的看馬球,根本沒聽清,隱約聽到‘馮大家’三個字,眼睛忙的不行,就含糊的點了點頭,繼續看比賽。
這馬球比賽的規矩和蹴鞠是一樣的,都是搶著把球打進對方的球門為勝,但比蹴鞠霸道的多,只看著那擊球偃月杖就很嚇人,若是一個不小心打在腦袋上,那可不是玩的。
賽事很激烈,紅隊的領袖顯然是大鬍子步多,藍隊的領袖卻是靜夭熟悉的襄國公府齊三,齊三對上步多,那是明顯不行,只看大鬍子矯健的左衝右突,幾個來回就進了一個球。這規矩也簡單,在計時官給出的時間範圍內,以三個球為限,進得多的那一方勝出。不多會兒步多又打進了一個球,原則上已經勝了,幸虧是齊三最後一刻打進了一個,才不至於太丟人。於是,第一場毫無懸念的是紅隊勝出,接著便是兩刻的休息時間,等著第二場。
在靜夭這個大看臺上,貴女們對第二場的期待最熱烈,其一是因為第二場上出場的有可能有自家兄弟,其二就是因為這第二場上大多數都是王侯貴府的才俊,目前最受歡迎的單身漢差不多都在其中。因此,在休息時間裡除了有寥寥無幾的會說說齊三最後打進的那個球如何漂亮,基本上都在憧憬著第二場比賽。
一群貴女嘰嘰喳喳的說著,靜夭只有靜靜聽的份,誰讓她一個也不知道呢!
“請問連翰林家的五姑娘可在這裡?”一個嬌嬌的聲音喚道。
眾人不防,只見一個著杏黃短襦雪絹裙的嬌媚貴女已立在跟前,這貴女衣著簡單首飾卻很綺貴,鬢邊兩側各一個的白玉鏤空花鳥掩鬢精美絕倫,耳朵上是一對晶瑩剔透的金鑲東珠耳墜,只這兩樣就把在座的一半給比了下去。
步夏穎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嬌媚女子,忙站起來見禮,笑著說:
“這不是左相家的蓉姐姐麼?卻是沒想到姐姐會過來。”
這個時代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左相的稱呼,只是古時的侍中稱左相,而鍾海蓉的父親正是正二品的侍中,眾人抬舉,也就稱著左相,卻是偽稱。
這左相家的鐘海蓉姑娘出了名的才女,交往的人群也以高等清流文官家的才女們為主,像靜夭這樣資格的是夠不上的,也怪不得靜夭納悶這位‘蓉姐姐’上來就找自己了。
難道是上次自己顯擺雙面繡的事?不至於呀!靜夭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原因,她倒是忘了那晚商甯安提起過這個名字,只得站起來彼此見了禮,那鍾海蓉將靜夭上下打量了一番,親熱的拉了靜夭的手,笑著說:
“那日姨母和我說起了五姑娘,說是如何的美豔迷人,今日見了,我才信了。”
這話聽著是誇獎,其實暗含的心思是真不好,這‘美豔迷人’一詞向來是形容歌伶妓子這類低賤女子的,用在這裡,確實很不合適。靜夭要何嘗聽不出來。
幾個知道的聞言俱是一驚,那一句‘美豔迷人’還在其次,卻是因為鍾海蓉的那句姨母,誰不知道鍾海蓉的姨母是景王妃,步夏穎怕靜夭吃虧,忙笑著接了話:
“靜夭怕是不知道,蓉姐姐的姨母可是景王妃,是咱們大良數得著的尊貴人物呢!”
幾個和靜夭要好的貴女也轉過了彎兒,暗暗拿話提醒。
鍾海蓉雖說面上沒顯出來,心裡已經極度不喜歡了,剛見了靜夭的傾城姿容她就很是氣悶,現在又見步夏穎幾個明裡暗裡的維護她,握著靜夭的手就不自覺的用了勁兒。
靜夭吃痛,不動聲色的拿指甲狠狠摳了一下,鍾海蓉嘶的一聲鬆手,卻見靜夭抽出手,已經慢條斯理的坐下,看著鍾海蓉微微笑著說:
“想來蓉姑娘今兒不是來看比賽的,卻是故意來誇我美豔迷人的吧?可是我倒是喜歡這馬球比賽,一刻也生不了其他的心思,前幾日我得了二斤好茶葉,蓉姑娘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得了空去我的小院裡好好誇讚誇讚?我院子裡倒是有幾個好客的丫頭,專愛伺候蓉姑娘這樣的,蓉姑娘意下如何?”意思是我今兒忙,不想抽空應付你,我也不是怕了你,你改天可以直接去家找事,我屋裡有幾個厲害的丫頭,到時讓她們好好招待你。
靜夭這番話伶俐是伶俐,卻是一分的面子也沒有留,當下貴女們低頭喝茶的喝茶,不屑的不屑,只有範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