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些,眼下西戎軍隊就在旁邊,我們早一步離開相州地界,就安全一分。朝廷肯定還未得到戰報,周邊的官兵來不及呼應,就怕——就怕咱們拖了些時日,到時被圍在相州境內,那可就危險了。”
靜承想了想,西戎拿下武陽,也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到時相州就會被圍的像鐵桶一般,想走也走不脫了。
“八叔,咱們稍事休息,走夜路如何?”
連煥徵眼睛一亮,隨即黯然:
“只怕老夫人尊貴,受不了這一路顛簸。”
靜承默然,祖母時不時叫停,也並非全然是身體老邁,多是因為受不得半分苦楚。想到這,狠狠心道:
“八叔稍待,我找母親商議。”說著便大步向吳氏的馬車走去。
連煥徵看著靜承的背影,心想,怕也只有吳氏能制住大伯母了吧!
☆、9夜宿
野外裡夜間露重,一切聲音都顯得鈍鈍的,老夫人和吳氏爭吵的聲音雖小,在這寂靜的野外,也顯得格外清晰。
為老夫人駕車的丁貓六是個老御夫,為內宅駕車不下三十年,聽慣了內宅裡的髒事兒,早練成了猴精,這會兒聽車裡聲音大了,就自發地離得遠點兒。
這些彎彎繞繞的,他聽一句就門兒清,不外乎夫人走的急,沒讓老夫人帶上嫁出去的七姑奶奶,老夫人心生怨恨,在裡間哭鬧呢,順便扯出一堆夫人的缺德事。夫人也是個厲害的,說什麼嫁出去的姑娘,拖家帶口幾十口子,如何照應,又扯了一堆老夫人的陳年往事,裡面不乏心狠手辣的。兩人你來我往,四周的奴婢誰敢去聽那一耳朵,都自發遠離了,丁貓六更加乾脆,直接溜到了車隊外圍去了,哼哼著小曲兒,一路走到一個土坡堆旁,躺坐了下來。
長年累月給人當差的,丁貓六少有鬆散的時候,再加上昨夜沒怎麼安眠,就有些犯困,不知覺的就躺在土坡上眯了會兒。朦朦朧朧裡,似是傳來了打鬥聲,丁貓六一個機靈,滿耳兵器相接的清鳴和利器入肉的鈍響,再加上氣息濃重的西戎話,丁貓六隻覺得骨癱手軟,渾身定在了地上,半分也挪不動。
過了半晌,一切歸於寧靜。
忽地,清晰的‘咔嚓’一聲,似是骨頭被折斷的聲音,斜刺裡一個粗壯的聲音嚷道:
“呸,長了雜毛的西戎小雜種,得是餵了爺爺的寶刀。”
“步多!”啞啞的男聲傳來,那個粗聲漢子立馬噤聲。
丁貓六也長長的舒了口氣,至少能斷定是大良口音,心下一放鬆,手腳也能動彈了,卻是一個不慎,把一塊土坷垃蹬下了土坡。
丁貓六暗叫不好,聽那漢子說話聲音粗魯,他還以為是劫道的強人,怕被尋著了連家殺人越貨,當下連滾帶爬的就要逃走。誰知還沒有站穩,迎面就撞上了一個玄衣打扮的青年漢子,這前後不過幾息功夫,身前就冒出了個大活人來,丁貓六早年聽人說過飛簷走壁一葦渡江的功夫,今日見了,早嚇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的倒頭就跪,啼哭求饒。
立在坡腳的玄衣漢子看不清表情,也不答話。這時,從坡後繞過來一個膀大腰圓的大漢,見了丁貓六這般作為,大為光火,口裡罵道:
“連西戎雜毛都不如的慫禍,膽子被雞仔吃了,老子一刀——”
“步多——”還是那個啞啞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由坡後繞了過來,是個面容白皙的錦衣少年,風神高額,修眉俊眼,竟是十分雅緻風流,看身量頂多十四五歲,聲音還在變聲期,故而有些沙啞。
名叫步多的彪健大漢相當聽話,儘管心中不願,也不再聲張,只乖乖地站在一旁,拿表情鄙視丁貓六。
丁貓六藉著月色,上下把這錦衣少年打量了一回,他也是見過一些世面的,斷定這公子少說也是世家子弟,就戰戰兢兢的大著膽子說:
“公子饒命,我真的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錦衣少年看了他一眼,啞聲說:
“你是何人?為何深夜在此?”
丁貓六不敢隱瞞,從連家上京到相州兵禍,一五一十的說了。
錦衣少年聽完皺起了眉峰,旁邊那個一直沒說話的玄衣漢子開了口:
“公子,不如我們去詢問一番,或許能得知相州的情勢。”
“對對對,相州連家想是吃的不錯,我們還能吃頓好的,吃了好幾天肉乾,我的腮幫子都磨爛了——”見主子眼神掃來,步多瞬間住口,把沒說完的話咽在了肚子裡變成腹誹。
“駱歡,你去整頓人手,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