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聽到軒王的聲音,原本已微垂的眼睛突然睜開了來,雙眼看著慕容軒,嘴巴張了又張,似乎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來,最後她將目光落在了軒王身後的王妃身上,艱難地舉起一隻手,似乎想抓住一些什麼。
王妃看著有些害怕,朝軒王身後躲去。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她,期待中帶著激動。
“心兒,沒事的,別害怕。”軒王抱著身後的王妃柔聲輕哄,將她帶到前面來。
王妃看著凌月的手一直伸向她,滿眼期待地看著她,她竟在那雙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感覺,手不受控制地握住了凌月的手。
“你是誰?為什麼我覺得我好像認識你?”軒王妃低聲問道,她突然很不想眼前的人死去,她覺得她應該認識她的。
凌月緊緊地抓著王妃的衣袖,卻說不了口來,睜著大大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秋宛心,用盡了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扯著秋宛心的衣袖,硬是將她的半截衣袖撕裂開來。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將死之人心有不甘或是疼痛難忍,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也是常見的事。
但是王妃玉臂上一個小小咬痕,卻是深深地刺痛了沈然的眼,那個小傷口不斷在她眼前放大放大……腦海裡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小姐小時候手臂被小狗咬過,當時咬得很深,一直沒有消退……什麼都可以變,但是身體上的印記總是不會改變的。”
沈然淚眼朦朧地看著軒王妃,這依然是那張平凡的臉可卻不知不覺地與沈然印象中沈瑤的臉重疊在一起來,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軒王妃的眼睛是如此地熟悉。
沈瑤媽媽,她,她終於找到沈瑤媽媽了嗎?可是為什麼是在現在的這種時候,她還來不及欣喜,就讓她先承受剜心之痛?
凌月深深地看著沈然,窮盡一生最後的一點力氣看沈然的最後一眼,似乎要將她刻進腦子裡,帶著滿心的不放下緩緩地閉上眼睛,扯著軒王妃的手也隨之慢慢地垂落下來……
沈然看著凌月的手慢慢垂落,沒有任何反應,呆滯地看著,連眼淚都忘記流,整個人猶如三魂丟了七魄,不言不語,不哭不笑。
“然兒,然兒……”慕容羿宸喚了她幾聲,都不見她有回應,彷彿她的靈魂已經不在了,如今他見到只剩下一個軀體。
他對凌月沒什麼印象,只知道她是然兒從秦府帶來的,他沒有想到,然兒對秦家深惡痛絕,卻對秦家一個老奴如此情深義重,如果不是對她至親至愛的人,她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樣子,她的眼淚一向很吝嗇。
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然兒這個模樣,即便是在找風清璇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雖傷心欲絕,但她至少會哭,會說話,還有理智,然兒從來都很冷靜,而她此時卻冷靜得有些可怕。
“誰來告訴本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慕容羿宸站起來,沉著聲問道。在他宸王府殺人,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裡,還差點傷了然兒,不可饒恕!
“王爺……”秦汐怡哭著爬到慕容羿宸腳下,拉扯著他的衣角,抬起頭,非常有技巧地讓一滴晶瑩的淚水劃過臉龐,抽泣道:“表哥知道臣妾家出了事,怕臣妾……怕臣妾想不開,來看看臣妾,臣妾求表哥救救臣妾的家人,可能……可能是拉扯之間,被妹妹看到了,妹妹一見就火怒三丈了,責罵臣妾和表哥是……是姦夫淫婦……平白遭受了這等冤屈,她始終是臣妾妹妹啊,臣妾的為人如何,她怎會不知?她怎麼可以這麼汙衊臣妾,這讓臣妾以後怎麼做人?”
“所以,你就要殺人?”慕容羿宸銳利的眼神朝她一掃,嚇得她差點破功。
“不,王爺,下官表妹沒有殺人,人……人是我殺的。”蕭玉騏跪在地上,將殺人的劍舉到面前。劍是他的,兇器也在他手上,他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幫兇,既然橫豎逃不過一死,至少要保住表妹。
“蕭大哥,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人?”慕容思羽不可置信地說道,她認識的蕭玉騏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怎麼會隨便殺人?而且還是跑到宸王府來殺人?
蕭玉騏看了慕容思羽一眼,又重新將目光轉回到秦汐怡身上去,道:“表妹一生冰清玉潔,怎麼能受此屈辱?凌月不過是一個奴才,竟仗著王妃的寵幸,對主子不敬,言辭過份,毀我表妹名節,下官……下官一時氣憤不過,出手重了些,請王爺恕罪。”
“可本王怎麼看見你連本王的王妃都想殺?”很合情合理的解釋,但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未經他同意,在王府殺人,已是重罪,殺的還是然兒身邊的人,更是罪無可恕,縱使他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