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劫，她便有些疏忽大意了，這是什麼地方？這是需要步步為營，一個不慎便滿盤皆輸的地方啊，更何況，她還是一個炮灰，這個世界還有那多麼人對著九阿哥府虎視眈眈。

枉費她還暗笑鈕鈷祿雲曦是個蠢人，太子妃打蛇不死反遭其害，現如今躺在這裡被害的蠢人可是她佟佳？清雅！

她從來沒有如此地恨過自己。

喝過王太醫遞過來的催產藥，清雅只覺得肚子疼得越發的厲害了，滿屋子都是濃郁的血腥味，燻得人喘不過氣來。雖然是冬日，但是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地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滴。生孩子再痛，也抵不過她心裡的痛。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九阿哥就像是那脫了韁的野馬，直直的撞進院子裡，他頭髮凌亂。兩眼通紅，身上那全新的袍子也沾滿了雪水，顯得有些髒兮兮的，估摸著是從德妃宮裡來的路上，跑得太急，摔了一跤。

他一進門，便狠狠地拽住了圓寧的手，企盼的說道：“清雅沒事對不對，你告訴我清雅沒有事情對不對？蟈蟈他還只有八個月，怎麼就出來了？”

圓寧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質問道：“你做人夫君的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九阿哥眼眶一紅，看著一旁坐在地上。滿身是血的四阿哥，問道：“清雅……”

四阿哥抬頭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自己衣襟，藏青色的袍子染了血，看起來有些發黑。許是天氣太冷了，竟然變成了一塊塊硬邦邦的血塊兒，“她倒在了逸草亭附近，全身是血。我府裡的側福晉，多虧了你了。”

九阿哥低著頭，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那聲音。在夜空裡，顯得格外的響亮。一個孕婦在他的面前要生了，他怎麼也不能不救是不是。更何況，那還是他四哥的孩子，可是，若是他知道，救了會錯過清雅。他寧願沒有救。

宜妃心疼地走上前去，說道：“她自個兒有孕在身。還四處亂跑，出了事怪得了誰，而且太醫說了，孩子保住的機率很大，你這是做什麼？”

九阿哥睜大雙目，不可置信的看了宜妃一眼，怒吼道：“額娘！”說罷，繞過宜妃，直直地朝著那緊閉的房門走去。

正在這時，門居然開了。秦嬤嬤端著一盆子血水，走了出來。看著就要往裡衝的九阿哥，搖了搖頭。她在這宮裡幾乎過了一輩子了，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女子生產便是去了趟鬼門關，男人若進去了，非但不會起到什麼作用，還淨是添亂。

“九爺，你且別進去吧，別分散了九福晉的注意力。孩子很好，眼見著就要出生了。”

“清雅呢，她怎麼樣了？”

秦嬤嬤嘆了口氣，轉身端起盆兒，又走進門去，細細地將門掩上。

九阿哥一股腦兒的跌坐在門口，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

“清雅，你不要害怕，你一定會沒有事情的，我們說好了的，要帶蟈蟈一起去莊子裡玩。莊子裡種滿了你最喜歡的桃花，有溫泉，你可以教蟈蟈游水，有馬場，我們一家三口可以一起賽馬……清雅，你還說要和我比一比誰的莊子更美的……對了，你恨我是不是，你恨我啊，你得活著才能恨我呀……你要是死了的話，皇阿瑪一定會立即給我娶個繼福晉，她一定會欺負蟈蟈的……所以你絕對不要死啊……你明明才回到我身邊，怎麼可以又走呢……”

九阿哥的聲音帶了些哽咽與沙啞，像是那幽咽的二胡曲兒，訴說著最傷感的故事。

清雅緊緊地拽了拽床單，蟈蟈……

待到新年徹底的過去，第二日朝陽升起的時候，孩子總算是見著頭了。

她耗費了最後的力氣，猛的一個深呼吸，狠狠的一擠，下體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突然一個順滑，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她的體內被擠壓了出來。

孩子應該生出來了吧，清雅輕鬆了一口氣，朝著腳那頭接生的嬤嬤，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怎麼沒有聽到孩子哭？想到這裡，她又忍不住焦急起來。

像是體會到額孃的擔憂一樣，秦嬤嬤手中的那個小嬰兒，扭了扭身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因為是不足月便出生了，長得要比一般的孩子都弱小一些，面板也有些不正常的青紫，那哭聲像小貓兒叫一樣。

秦嬤嬤給他擦了擦，裹上了小包被，笑了笑，不過這孩子是個命大的，也能夠自己哭，自己吞嚥，仔細調養調養，應該是養得活的。只不過，看著繼續流血不止的清雅，秦嬤嬤搖了搖頭，這宮裡怕是又要多一縷冤魂了。

“恭喜九福晉，生了個小阿哥！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