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個真正屬於我的地方,可是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錯過了,就是永遠……”
靜了一會兒,允禩轉過身來看著我道:“你想回家,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我苦笑地反問道:“派人送我回去?”撐頭笑了一會兒,我笑說:“除非你能派下天上的神仙!”允禩凝視著我,沒有說話。我止了笑意,嘲弄地低聲說道:“也許即便是神仙,都不能送我回家……”
他的眼光閃了閃,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窗外的雲淡了些,月亮在天空中若隱若現,柔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我靜靜地注視著他,含淚說道:“你知道,最難受的感覺是什麼麼?”他看了看我,問:“是什麼?”
“是你明明知道許多事情會發生,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一一在眼前上演,無力去阻止。甚至當你想要去避就,去改變的時候,卻發現越是如此,反而更一手促成了這些事情,這樣的感覺,是最痛苦,最難受的……”我捂住嘴,眼淚紛紛而落。
他怔了片刻,開口問道:“你一早已知道了這樣的結果是麼?你曾幾次三翻提醒我要小心謹慎,你曾說過要讓我與你一起走,遠離這一切,你甚至還……”他頓了頓,抬眼看著我,“你甚至還曾對我說過,要我提防年羹堯……”
我將頭別向一邊,只是流淚,沒有說話。他靠在窗邊,抬頭看著月亮,悲慼地說道:“難道在那時,你就已知道日後將要發生的一切了麼?”
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哭道:“是,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的太多,才一手釀造了這樣的結果,我知道所有的結局,卻控制不了過程,我知道所有人的命運,卻唯獨看不清自己……有些事情,也許一輩子,都不能理解……”
我滑坐在地上,將頭伏在膝蓋上,垂淚無語,允禩默默地注視了我一會兒,移開了眼神,看著窗外,愣愣地出神。
第二天,允禩就病倒了,十三請了太醫來看,吃了許多藥,卻仍不見起色。幾日後,胤禛下旨革去了他的王爵,與九阿哥、蘇努、吳爾佔等人一起革去黃帶子,並命他改名,他從病床上坐起,臉色蠟黃,卻仍帶著一絲微笑,在紙上寫下了“阿其那”(漢譯:不要臉)。我轉過身,沒有勇氣再去看這一幕,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強忍著不讓它們掉下來。允禩將弘旺改名為“菩薩保”,希望菩薩可以保佑弘旺一條生路,他擱下筆,輕輕地撥出一口氣,閉上眼重新躺下,嘴角依然帶著微笑。
我端著藥,坐在他床邊柔聲道:“該吃藥了。”他睜開眼看了看我,沒有說話,順著我的手坐了起來,斜靠著,接過藥碗。怔了一會兒,他問道:“府中人走的差不多了麼?”
我心生酸楚,這幾日來,府中下人都逐一離去,所剩無幾,只有幾個一早就跟在允禩身邊的堅持留了下來。我勉強笑道:“走了倒清靜,那麼多人,看著也煩,有這幾個夠了。”
他笑了笑,低聲道:“你呢,你怎麼還不走?”我哽咽道:“我不會走的。”他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你又何苦委屈自己?我如今……”他俯下身咳嗽,手不住地顫抖,碗內液體搖灑出來,滴在地上,像一朵朵妖嬈著的黑色花。我忙接下他的碗擱在一邊,用帕子捂住他的嘴。他沒有再說話,端起藥來飲盡,又再次躺下。
我忍不住微微顫抖,緊緊地攥著手帕,生怕那些殷紅會刺的我無法睜開雙眼。
清殤·夜未央'殤'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一
'一'
我坐在院中,用手託著頭,怔怔地發呆,十三笑走道我面前來說:“找了你一圈,原來竟是躲在這兒。”我抬頭看了看他,說:“你來了。”十三在我對面坐下,問道:“八哥的病如何了?”我垂下了眼,茫然地搖了搖頭。
十三嘆了口氣,說道:“皇兄命九哥改名,九哥拒不肯改,皇兄今日將他名字改為……”“塞思黑。”(漢譯:討厭鬼)我接道。十三一怔,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微微一笑沒有多言。
他靜靜打量了我片刻,搖搖頭,說道:“皇兄要召集諸臣議八哥與九哥的罪,今日已下旨命人將九哥囚與保定。”“皇上知道八爺的病情麼?”我問道,十三略一點頭:“知道的。”我愣愣地盯著地面沒有說話。
“熙臻,你如今心中可有打算?”十三輕聲問道,我搖了搖頭,復又抬起頭道:“我現在是不會離開他的,如今這裡是什麼樣的情況你也知道,我不能……”我心中一痛,深吸了口氣,哀聲道:“他已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你知道……”
十三凝視著我,眼裡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