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睜著眼睛,透過睫毛用餘光掃去,十三穿著一身刺眼的白色皺著眉頭向我這裡望來,我心下一陣悽苦,眼淚瞬間湧出,那宮女向十三請安道:“給怡親王請安,王爺吉祥。”
十三嘆了口氣,揮手說:“下去吧!”那宮女行了個禮退出門去,我扭身向著裡側,十三走到床前,看著我道:“你打算一直這麼睡下去麼?”我嗚嗚地哭出了聲,哽咽地哭出聲道:“讓我死了吧!”
十三扳過我的身子,說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能輕易尋死?你不許再有這樣的念頭!”我推開他的手,用被子矇住臉哭了一會兒,十三也未再說話,只是在床邊靜靜地坐著。
隔了許久,我將臉伸出被子外面看了他一眼,他看看我,沒有出聲。我又將頭縮回了被子中,靜了一會兒,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十三起身端了杯茶給我,我接過之後,細細地打量了一眼他,他比幾年前又顯得蒼老了許多,眼角處佈滿了皺紋,兩鬢也泛起了更多的斑白,整個人看上去都是萬分憔悴。我難受地垂下頭,喝了一口水,又遞還與他,他轉身放下,坐下來,看著我,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我清了清嗓子,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前天晚上,你昏迷不久之後我就來了。”原來已經過了一天了嗎?我搖搖頭,看著他,苦笑道:“怡親王?”
他也有些自嘲地一笑:“什麼王不王的,我也不在乎了。”頓了頓,他看著我道:“皇兄昨日封了八哥為廉親王,隆科多為尚書房大臣,與我,還有馬齊一道任命總理事務。”我怔怔地聽著,眼光盯著自己的手。
十三繼續說道:“十二哥告訴我,那晚你昏倒以後,幾個人想上去扶你,皇兄突然站起來大吼道:‘誰都不許碰她!’接著親手把你抱了起來,送到偏屋的床上,昨日又命人將你送回了宮裡。”我心中流淌著絲絲的暖意,但瞬間又被徹骨的冰涼覆蓋,十三嘆道:“你不肯謝恩,皇兄又如此舉動,現在,怕是這紫禁城內早已傳遍了。”
我別過頭,擦了擦泛出的淚水,問道:“這兒是哪?”“養心殿。”“四爺……皇上呢?”“皇兄在為皇阿瑪守靈,命我來看看你。”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接下來該怎麼辦?我該做什麼?我該去哪裡?我內心一片茫然,完全不知所措。
十三想了想,抬頭看著我道:“對了,還有件事兒,皇兄已經宣佈明年為雍正元年,二十日就舉行登基禮,由三哥上奏,我們為了避皇兄的名諱,已經把名字中的胤改成允了,十四弟也由太后賜名,改為允禵了。你名字中的臻字也是犯了皇兄的名諱,你趕緊想想,回頭去報上宗人府改名。”
我愣愣地看著十三,一時間有些無法反應,我道:“可我又不是皇室……”忽然又悽哀地住了口,我已經是康熙親賜的八側福晉了,這道原是我日日都盼望的旨意,卻晚來了十多年,而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十三看著我,搖頭道:“熙臻,我明白你與皇兄之間的感情。可這畢竟是皇阿瑪下的旨意,所有人都在盯著看呢。皇兄的心裡,比你更不好受,你要體諒他,也不要為難自己。八哥他……八哥他原先待你就是極好的……”
“這是皇上讓你勸我的嗎?”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艱難地打斷了他,十三搖頭道:“不,皇兄只讓我過來看看你醒了沒,這些是我心裡自個兒想的。”我的心落回了原地,泛起了絲絲甜,可甜意深處,又是陣陣苦。十三皺了皺眉,問道:“熙臻,皇阿瑪究竟為何會召你回來,又賜婚於你和八哥?”
我低下頭靜默了一會兒,悶著聲音說道:“因為十四爺。”“十四弟?”我點點頭,把十四來找我,與我說的那些話告訴了十三,接著搖搖頭,低嘆一聲:“十三爺,我該怎麼辦?”十三低頭想了一會兒,似有些小心地問道:“熙臻,你給我一句實話,你與八哥曾經……”
我有些慌亂地看了他一眼,別過頭道:“你想問什麼?”他直盯著我道:“連我都能猜到,皇兄就更不用說了。”我痛苦地抱住頭道:“別說了別說了!猜到又如何?滿人不是不講究這些麼?是,我曾經心裡是有過他,可如今……如今我愛的只有……”
我說不下去,只是一個勁兒地流淚,十三長嘆一聲道:“天意弄人!”靜了一會兒,十三立起道:“我得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用些飯,別……唉,事情既已發生,逃避也沒有用,你也別想那麼多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十三看我一眼,搖搖頭,轉身出門。我聽見他在門外輕聲吩咐給我端些清淡的膳食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