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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坐進書房開啟電腦,切換到這座宅子的監控系統,找了一圈,果然在狗屋附近發現了他。

嚴耀欽換上身簡單便服,腳步輕快地下了樓,穿過餐廳的時候,還不忘對著玻璃吧檯照了照。他自己知道,這張臉陰沉慣了,有些麻木,眼神見多了血,盯著人看的時候會不自覺透出殺氣。於是兇狠地揉揉臉頰,儘量溫柔地笑了下,自己端詳一番,愈發覺得以後還是少笑為妙。

那個蒿草叢生的僻靜角落,卓揚和波比正在玩著丟球遊戲。

球彈起來,波比去搶,傻兮兮被砸到了腦門,一頂,球改變方向,飛入了另一側的灌木叢。小狗撒開腿去追,樹枝密密實實擋在那,它頭大,鼻子寬,怎麼也擠不進去,只能用四爪不住刨著土,搞出一片烏煙瘴氣,急得直哼唧。

卓揚在後面樂呵呵喚它:“算了肥波,不要了,我們換個新球吧。”

波比卻不依不饒,堅持著一定要原來那個。它尾巴也垂下去了,耳朵也耷拉著,一幅失落到不行的樣子。

卓揚無奈,只好親自小跑上前,趴在地上,撅著屁股去掏球。他的胳膊沿著樹杈的縫隙伸進去,頭偏向一邊,費力地緊緊皺著眉頭。嚴耀欽遠遠看去,不由自主跟著一起使出力道,手指微微動了幾下,恨不得立刻上前去幫兒子一把。

費盡周折,球終於撿出來了。卓揚頭髮有些蓬亂,掛著細碎的枯樹葉,灰白色牛仔褲上都是髒兮兮的泥印子。口罩遮蓋住了他大半張臉,露出來的眉眼卻笑容燦爛。

波比遂了心願,興奮地衝上來搶球,卓揚逗它,故意將球在半空中忽高忽低地揮舞,引得波比上躥下跳。無奈臭狗太肥碩了,根本跳不高,只能將粉紅色的長舌頭甩來甩去,累得口水飛濺。

嚴耀欽默默看著,嘴角也泛起笑意,腳尖前進一小步,又趕緊收了回來。他心裡深深失落著,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比卡西莫多還要醜陋的怪獸,很想加入小朋友的遊戲,又生怕因此而嚇跑他們,怕連這一點點能旁觀快樂的機會也被剝奪掉了。

身後一個富有磁性的女中音幽幽響起:“嚴先生,怎麼不過去?”

回頭細看,後面站著一身棗紅色女士西裝的凌綵衣。她穿著雙平跟軟底皮鞋,故而走路無聲。嚴耀欽沉默了一小會,自嘲地笑道:“算了,我不想壞了他的興致。”

凌綵衣將頭髮向後捋了捋,露出光潔的額頭,她眉毛天生出奇地高挑,對比之下,眼皮顯得有些沉,看起來總是一幅對什麼都見怪不怪的神情。聽了老闆的話,凌管家理解地點點頭,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顆巧克力豆塞進嘴巴,含著小聲嘟囔道:“這位少爺呢,最近迷上了中國畫,聽說對某位姓鄭的大師十分推崇……”

嚴耀欽沒聽真切,疑惑地“啊?”了一聲,再要問清楚,那抹暗紅色的影子已悄無聲息走出了老遠,用手將巧克力豆拋到半空,一昂頭,嘴巴接住,自得其樂著。

裡島當代的書畫大師鄭老先生,是個風雅之士。視金錢如糞土,不為五斗米折腰。對於渾身銅臭的商人,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不得已之下,嚴耀欽帶上懂收藏的朋友親自飛往臺灣,拍下來一對乾隆琺琅彩雙環瓶,輾轉託人送上了鄭府,這才蒙老先生賞光一見。動用各種人脈手段,總算求得鄭老願意親自指點兒子,嚴耀欽滿心歡喜地跑回家邀功去了。

到了家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聽凌綵衣說卓揚在書房,連忙跑去見他。

卓揚正窩在沙發裡安靜看書,聽見門響也紋絲未動。這間書房除了嚴家父子,外人很少進得來,無論如何,爸爸的走路聲他還是聽得出的。

嚴耀欽幾步走到沙發邊,喜不自禁地乾咳了一聲,蹲□來,高度正好與蜷膝仰臥的卓揚持平。

卓揚聽見響動,將書稍稍撤下幾分,依舊遮著臉,目光從書頁後投射過來,看不出情緒:“爸爸,有什麼話儘管說吧。”

嚴耀欽興沖沖將從鄭老那得來的好訊息轉述給兒子,卓揚聽過後,眼睛微微眯起,思索一陣,輕緩發問:“我對鄭先生的書畫感興趣這件事,是彩姨告訴你的吧?怪不得爸爸會特意跑去臺灣參加什麼拍賣會呢。”

見他臉上並沒有預期中的歡快,嚴耀欽頓感失望:“阿揚你不喜歡嗎?”

卓揚溫和笑道:“爸爸,我說過的,這沒有意義,為什麼你還是不明白呢?就好比食物吧,在人餓著的時候,熱氣騰騰端上桌,哪怕是饅頭鹹菜,也會變成珍饈佳餚。可是上得太晚,過了時間,飯菜就會餿掉,不能再吃了。就算是鮑參翅肚,也只會讓人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