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了,嗚嗚嗚,找不到了,熙熙說,他要去很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他還說,他討厭,嗚嗚嗚…”二憨癟著嘴巴說著,眼裡的淚水還不斷的流著。他簡單的心思中,他就是被拋棄了的小孩,那個總是罵他,還對他橫眉冷對的,他知道他對他最好了,這是他單純的直覺。這次那肯定是因為他太笨了,生氣了,才走的…
“憨憨最乖了,誰會討厭呢?他是瞎說的,他一定能回來的!只要憨憨乖乖的吃飯,乖乖的上課寫作業,他一定會回來的!”程蘇說著安慰的話,卻是連自己也不信了,或許老鬼真的不會回來了吧?他可能是去和玉珞相會了吧?
此後的很多天,二憨都沒再像以前那樣傻傻的笑過,略顯秀氣的眉總是皺著,那雙顯得很懵懂的細長眼睛也總是露著讓一看就覺得憂鬱的眼神,看上去像是一個因失戀而受傷的正常男子一般,不認識他的,根本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看上去頗為俊秀文雅的男子,實際上只有六七歲的智商。他還是很聽程蘇的話的,傷很快就完全好了,連疤痕都沒留下來,吃飯也會很按時,還如往常一樣的分量,一個頂好幾個的。
他除了農場幫忙外,就是每天去附近的學校上學了,和一群年齡不一的上著課,回來還很認真的完成功課。雖然他腦袋不怎麼靈光,記憶力也不怎麼好,可是他知道做這些可以讓他聰明一點,可以讓那個總是罵他的開心一點,或許哪天他變的越來越聰明,那個就會重新回來吧?
那個陪了他有十幾年,他被欺負的時候,總是他出來替自己出氣,他還教他彈琴,寫字,可惜他太笨了,每次都讓他氣的要麼默不作聲,要麼大吼大叫…
二憨以前從不知道什麼叫做想念,即使他最喜歡,對他也很好的九妹,離開很長時間他也沒想過她,可是現他覺得自己每天都很難受,沒有那個他身邊,他覺得好沒意思,覺得什麼也不好玩了,他隱隱領悟到了,這或許就是想念。他本想天天哭的,可是九妹說他不喜歡他哭,如果他哭的話或許會讓他煩的,所以他不哭,他忍著,可是他難受啊,有時候實難受他就想用頭撞牆,九妹看到過一次,也不讓他撞了!
他只好每天閒暇下來難受時不是和烈焰眼對眼一起會心的思念同一個,就是不斷的彈著那張那做的古琴。他不知道自己彈的是什麼東西,他只是隨便彈彈,把自己的難受發揮出去。
不知覺間,二憨原本簡單的腦袋變的很沉重,也似乎複雜了,不過學校學習時,進步越來越大,由原來的倒數第幾,變成了前幾名,連老師都誇讚了他。這本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卻是因為沒有那的分享,也變的無趣。或許他還不夠聰明吧,那還沒回來,他要達到值得那誇獎的標準他才回來的吧?!
這一天他如往常一般,放學後揹著乾媽柳瑞芳做的書包走林蔭路上,帶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穿著寬大的白色T恤,淺棕色的多袋工裝五分褲和籃球鞋,悶著頭掰著手指心裡想著老師出的智力題,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個看著他。
“蠢東西!走平路還能摔倒!”二憨一個踉蹌趴倒地,膝蓋痛的想哭時,他的胳膊被拉住站了起來,那是一個比他稍微高小半個頭的男子,濃眉深目,額頭處有一條淺淺的疤痕,看起來很年輕,卻看不出具體年紀,穿著上有些奇怪,竟然是寬鬆的綢緞材質的對襟唐裝,神態有絲飄逸之感,說出的話卻是不耐煩的口氣,還有斥責的意味。
二憨的眼睛還滾著剛才因為痛積壓的淚,並沒有看清來,卻是聽到來說的話後,哭了出來。
“沒出息!除了傻笑,還學會哭了啊,真長本事了!”那個男子濃密的眉毛挑起,露出有些厭棄的表情,眼中卻似乎含著笑意。
“熙熙,熙熙,回來了啊,嗚嗚嗚,熙熙,熙熙,好想…”那男子看到二憨的膝蓋處擦傷還粘了幾顆小石子,正想給他處理下,卻是被那個傻乎乎又哭又笑的孩子給抱住了。
“蠢東西,倒是沒忘了”男子有些驚異這孩子竟然只憑借一句話認出了他,嘴角翹了翹拍了拍他。
“熙熙,去哪裡了啊,很聽話的,老師誇獎了,九妹也誇獎了,都說變聰明瞭,熙熙,給看的本子,得了滿分呢…嗯,還是不要現看了…”二憨抱著那男子傻笑著說著,想起來什麼似的,思維跳轉到他被誇獎的作業上,想從書包裡掏出筆記本來給那男子看,卻又捨不得放開那男子。
“蠢東西!”男子又罵了句,眼睛眯了眯。
去哪裡了?哦,他似乎是又死了一回吧,現這個男子的身體裡住著的靈魂正是程蘇口中的老鬼,二憨口中的熙熙,程熙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