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手中動作一頓,佛珠全散了,滴溜溜地滾落到地上。
“哈哈……”她忽然仰起頭,放聲大笑,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二姨娘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抹也不抹,眼神射向沈傾城,嗤了一聲道:
”九王妃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換做以前,你曾經被崔氏害得差點掉了性命,都不知道反駁,如今做了王妃,果然大大地不同了。”她走近沈傾城,神秘道:”我甚至懷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沈府女兒沈傾城!”
沈傾城心中一陣激盪,這個二姨娘住在佛堂,莫非修道成功,竟然一語道破天機?
不過她說的話,此刻並無人會往深裡想,沈伯陶大喝一聲:”賤婦,你為何要害你家主母?”
二姨娘轉向他,悽悽一笑:”呵呵,老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六小姐當年還未出世,都知道那件事,你現在卻又裝作不知了?當年我先於崔氏有了身子,她心腸惡毒,一碗湯瞭解了我腹中的孩子,老爺,那也是你的兒子啊!”
她如泣如訴,沈伯陶面色有些尷尬,家醜拿到檯面上來說,怎麼說都難堪,可此時,不說也得說了。
”葉氏,你明知道我們沈府的規矩,主母未育有嫡子之前,妾室不得有孕。而你,偷偷在避子湯裡做了手腳,珠胎暗結,也是活該!”
沈傾城訝異地看著沈伯陶,這個她名義上的父親,他黑著臉,對二姨娘絲毫不見憐惜,她不禁汗顏,他平常端著一副慈愛的笑容,原來骨子裡竟然如此冷情。
這個時代的女子,真是太悲哀了!
二姨娘聽了他的話,先是一愣,繼而又起來,淚水奔湧,她定定地注視著沈伯陶,目光中有眷戀,有委屈,有絕望。
“老爺,那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她哀哀道,沈伯陶轉過臉,時過境遷,多提不過是徒增傷悲。當時喪子之後,葉氏什麼話都沒說,他也沒有再提,想不到她一直將此事藏在心底,並暗恨上崔氏。
二姨娘哭聲漸收,看向沈伯陶的目光更多的是怨恨,“你說我活該?哈哈,你可知道,失去兒子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就算我使了小心思,也不過是希望能早點懷上子嗣,將來好有個依傍,憑我一個丫鬟低微的身份,難道還能搶了主子的風光?我不過是想要個兒子罷了!”
“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你的心卻不小!”說話的是沉默了一陣的三姨娘,此時,她對二姨娘可謂是恨之入骨,若是揪不出她,自己很有可能會被當成替罪羊,她簡直不敢想!
“踐人,你也配跟我說話!”二姨娘惡毒地瞪著她,“老爺能看上你,還不是因為你跟死去的五姨娘有三分相似,不然,你也能進沈府?”
“嗬嗬,那也是我的福分不是嗎?二姨娘,你怎麼不裝了?以前的事都是過眼雲煙,你還是將今天的事道出來,老爺和宋大人也能從輕饒了你!”
“就算是我做的,那又怎樣?自從我兒子沒了,我便如一具行屍走肉,沒有方向,現在拖上崔氏一起,我也賺了!”
“你想過沒有,你還有一個女兒?”沈傾城奇怪地問道,她把沈如霜當成什麼了?
“哈哈,我是有個女兒,可是她為什麼不是男丁?要是那樣,我起碼還能有個盼頭,女兒不過都是賠錢貨,賠錢貨!”
“二姨娘!你自己不也是別人的女兒,憑什麼這麼武斷?沈如霜也是你肚子裡掉下來的肉,怎可如此看輕她?”沈傾城怒了,她終於知道女人悲哀的根源,如果自己都不把自己當回事,那還期望誰來憐惜自己呢?
“九王妃,你還沒有當母親,怎麼明白我的心情?當初,崔氏讓人給我送打胎湯的時候,已經懷了快五個月了,當時,我昏睡了兩天兩夜,伺候我的嬤嬤說,是個男胎,可惜……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絕望嗎?我恨不得立即將崔氏千刀萬剮,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她頓了頓,悽婉地閉了閉眼睛,“後來,大夫說我傷了身子,可能再也不會有孕了,我對崔氏恨之入骨,一直在暗中尋著機會,我故意在她的飲食裡下藥,她也落了胎,哈哈,我們扯平了!那段時間,我很解氣,誰知道,沒過多久,她又懷孕了,我始終沒有她心狠,不敢再有動作,而且,我聽有經驗的嬤嬤說,她肚子大,會是女兒,於是便放過了她。後來,我竟然也有了身子,但因為之前沒有注意,胎像很不好,我想起死去的那個兒子,莫名地煩躁,焦慮,最後難產,身體再次受損,大夫告訴我,這個女兒已是奇蹟,此生我都不可能再做母親!”
“我恨,恨崔氏為何要害我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