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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恍惚之間,大學就這樣,要結束了。

紀禾很是感傷,又覺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心態早就不如前世那樣淡然。

晚上六點,紀禾跟著室友走路去學校旁邊的一家路邊飯館。

六點半,班上的同學都聚齊了,嘻嘻哈哈里帶著些傷惆地敲著筷子等服務員上菜。好幾個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斟上了白酒和啤酒。

七點,桌子上的菜熱氣騰騰。久久封閉的房間裡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又像水面上的浮油,在陽光下閃著七彩的光亮。有些膩味,有些混沌。或許是有些缺氧,也或許是不得已喝了一杯啤酒,紀禾感覺頭疼。

七點一刻,包廂門被推開,喬澤宇站在門口朝裡看,附近的人立刻心領神會地叫了紀禾。紀禾在座位上抬起頭,看到喬澤宇在微笑,口型說著“待會兒一起走”,然後,他就被自己班上幾個哥們拉走去了隔壁的包廂。哦,他們也聚會……紀禾垂下眼眸,臉上一直滾燙,好像高中時上數學晚自習,保準做題時臉上發燙。

七點半,朦朧的霧氣裡,嬉鬧的笑聲裡,包廂門又被推開了。

紀禾沉沉地抬起眼眸。

來人穿著咖啡色的立領外套,手裡握著手機,正回頭跟身後的人說一句什麼,然後轉過頭來。

空氣依舊很悶,很熱,像是無法流動的河。

猛然間,紀禾覺得眼前桌椅一晃,下意識地以為是地震,卻在之後幾秒鐘發現一切如常。原來是自己頭暈。

大家看到了門口來人,瞬間氣氛被推到了熱鬧的制高點。

“樊旻!樊旻!你小子竟然還記得過來!”班長大叫,擠過去一把摟住樊旻的肩。

幾個曾經與樊旻親近的男生也舉著杯子和啤酒圍過去。

包廂裡一片混亂。

“好久不見啊!來來來!”

“你是不是長高了?怎麼瞅著比我高半個頭?以前你應該跟我一樣高吧。”

“好兄弟,先乾一杯再說!”

樊旻站在人群中間,樂呵呵地笑,露出臉頰上的酒窩。他變了不少,個子高了,也不像以前那樣瘦,可依舊留板寸頭,露出好看的額頭。

也越來越像……像紀禾記憶中一個人的模樣。

看著那熟悉而陌生的臉孔,她慢慢撐著扶手站起來,呆呆地凝望著他,心跳開始慢慢加快。

“哎,後面那位同志是誰?你帶來的哥們?”彭海伸脖子看包廂外面的人。

“哦,我師兄。他正好過來辦點事。”樊旻說。

“師兄?那也過來喝點唄!師兄!師兄!”

幾個男生湧出去,架了樊旻的師兄進來。師兄也毫不客氣地一邊打哈哈一邊坐下了。

紀禾依舊呆呆地站在位子上。

紛鬧的人群裡,樊旻的目光與她的視線碰到一起,他自覺地轉移目光,低下頭。

紀禾猛然間回神,覺得腿好像麻木了,大腦也不聽使喚地停工。她無措地朝周圍望望,坐下來。熱鬧的包廂裡,只有她一個人的情緒明顯滯後。

有同學開啟了包廂裡的小電視,更加吵鬧。

紀禾一動不動地盯著房間角落裡的小盆栽,直到眼睛痠疼而視線模糊。朦朦朧朧中,她聽到樊旻和所謂的師兄一起拉開椅子坐下來,然後是斷斷續續的談話。

“醫學院裡是不是很恐怖?聽說你們要學解剖?”

“對啊,聽說醫學院一般都挺陰森。不會鬧鬼吧?”

醫,醫學院?

紀禾腦袋裡,開始有一根神經淺淺地疼,一陣又一陣。

“解剖嘛……最開始是兔子,走進實驗室的兔子就不要指望活著出去。後來就是人體了。其實也沒什麼,有些學生就好這點,生平一大興趣就是解剖。”師兄舉著筷子評價,頓一下,“哎,有沒有學弟會划拳?”

“我會!多來幾人,咱擺擂臺!”

紀禾的心跳突然又有些急,她再次握緊了椅子的扶手。猛然間,她覺得有些冷。不,是太冷了。

身邊的同學正在換臺,轉到省電視臺,晚間新聞正在連線駐守東北鴨綠江沿線的女記者,報告那裡的森林火災情況。

“到目前為止,東線北線的火點已經基本撲滅。而對於西線已經復燃的火點,森林武警部隊已經再次……”

樊旻立刻抬起頭看向電視。

旁邊喝酒喝得眼眶已經微紅的師兄立刻毫不客氣地打趣起來:“呦呦呦,弟妹啊!唉,樊旻,怎麼她又跑到東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