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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擇了朝現實低頭,嫁給條件還不算太差的農民紀寶華。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婚後半年北京便傳來了意想不到的新訊息。很快,中央領導人換屆,中國迎來了改革開放的新時期——

造化弄人。

在全國人民歡慶創世紀的新開端時,來自上海的北大高材生喬文卻被禁錮在了東北一個無名的小鎮裡,丈夫是隻有小學文化的土老帽農民。

面對現實的巨大落差,心高氣傲,無法接受現實的喬文發誓無論如何也要返回上海。只是沒想到的是上海對已婚知青的返程政策對知青的條件極為苛刻,朝令夕改。喬文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婚。不管如何,先回到上海再說。

紀寶華的父親當時還在世,自然不會讓自家兒媳如此荒唐地鬧離婚。喬文不妥協,紀父不開口,如此這番鬥下來,時間一拖就又拖了幾年。最後喬文低頭了。兩方達成的協議便是喬文必須為紀家留下後人才能離開。

於是,一年後紀禾出生了,與她一同出生的,還有一個男嬰。

喬文懷的是雙胞胎。

而這一點,紀禾並不知情。

由於喬文此時已經是年過三十的高齡產婦,且生產時遇難產。醫生明確告訴喬文以後很難再次懷孕。自然,喬文便想要帶一個孩子走。

紀家畢竟有些重男輕女的思想,再者家裡的情況無法同時供養兩個孩子,紀老頭便答應讓喬文帶走女嬰。喬文點頭答應了。

產後第七天,喬文拿到了離婚證,凌晨直接從醫院提著行李拖著並沒有完全康復的身子去了汽車站,同時帶走的,是趁著丈夫紀寶華守夜睡覺時瞞著護士偷偷抱出來的男嬰。她毫不猶豫地留下了女嬰,紀禾。

而所謂“孫子被換成孫女”的荒唐事直接導致了紀老爺子一氣之下生病住院,隨後因病離世。

紀家同輩四個兄妹裡紀寶華是老小,可兄妹間並不怎麼親密。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還找不到苦主,因此沒有人想為這事兒出頭。

當事人紀寶華保持沉默,隨後帶著女兒獨自生活,而後遇鎮子裡化肥廠招工,便脫離黃土地到鎮上當了一名工人,順便帶回女兒搬到鎮上。

而關於喬文偷偷抱走男嬰的事情,紀家再沒有人提及。

喬文的知青婚姻就此結束,那一段動亂的十年也逐漸淹沒在了時光的塵埃中。

而最初引領女知青下嫁貧下中農風潮的白啟嫻……與宣傳裡風光無限的革命情誼不同的是,現實非常殘忍。她的婚姻,是從頭到尾的悲劇,充斥著巨大落差的傷痛鬱涼。1982年,白啟嫻去世,虛歲四十。這是後話,不表。

……

第7章 崑曲小生趙獨芳

對於生母,紀禾並沒有太大的失望,因為在她的生命裡,生母並不是一個必須存在的人,相比之下,後母似乎比生母更加重要。

不管她有多少比愛恨更加複雜的情感,至少,她從未拋棄毫無血緣關係的紀禾。

紀家老一輩都是地道的黑土地上的農民,到了紀禾的父親紀寶華這一代已經進入了貧農身份最高的年代,由於是所謂的“根正苗紅”子弟,紀寶華倒是進學校唸了幾年書,而後才真正從鄉村出來,進了鎮上唯一的國有化肥廠車間做工。由於單位是小型企業,且效益不怎麼好,因此工資也不高。

紀禾的後母陳艾是小學裡教學前班的老師。這個時候的小學老師並沒有清楚的學科限制,瞭解一點皮毛都可以從語文教到音樂。

鎮上沒有幼兒園,只有學前班,因此差不多大的孩子都送進去了。每個學前班裡有兩個老師分管全部的教學任務,陳艾便是其中之一。

陳艾在嫁給紀寶華之前有過一段三年的婚姻,由於男方嗜酒成性,經常在喝醉後對陳艾拳腳相加,所以陳艾不堪忍受家庭暴力而離婚。隨後經人介紹認識紀寶華,兩人對彼此的印象不錯,熟悉之後便去民政局領了證,在家裡低調地辦了桌酒菜算是正式結婚。

如今,日子平靜如流水。

紀禾眯起眼睛,望著遠山上並不刺眼的太陽。

再次擁有生命,饒是她再淡定也狂喜過。

在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奔跑的時候,她喜極而泣,哭得無法自抑。

再次擁有雙腿,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那種可以動腿動腳的感覺……

紀禾虔誠地感謝上蒼,心中的激動無法用語言表達。多少次,她從睡夢中驚醒,真真實實感覺到下肢的存在,對著黑暗流下眼淚。

這一世,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