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呀!我們怎麼出去?”
泰王眼中狠厲之色閃過,陰森道:“生死各安天命,只消衝出東面的火圈,我等便得救了,總比傻乎乎的一頭撞進朝廷大軍的伏擊圈全軍覆沒要強得多!”
黃宗心頭一沉,生死各安天命,這句話說地輕巧,可誰知其中要付出多少性命?多少將士將被活活燒死在東面山腳的熊熊烈火之中?
“殿下……脫困之後呢?咱們該往哪裡去?”時間緊急,可黃宗不能不問,待會兒刀劍出鞘,便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大戰,亂軍之中若無一個明確的方向,身後這五千將士必將四下逃竄,再也聚攏不了了。
泰王想了想,道:“往北且戰且退吧,突厥的默啜可汗邀我數次,請我去草原助他打敗骨祿咄可汗,統一草原,我一直沒下定決心,今日方錚這把火一燒,逼得我不得不答應默啜可汗了……”
“可是……那咱們以後豈不是要寄人籬下,仰人鼻息?”黃宗聞言臉都白了。
泰王搖頭道:“無妨,英雄豪傑能屈能伸,一時之得失勿需在意,更何況……”
泰王目光忽然變得遙遠,喃喃道:“更何況,我還在等,等京城傳來訊息,若嫋嫋弒帝成功,我們便無需再入草原,直接領兵進京……”
“民間尚有一夜暴富之奇蹟,焉知我便不能一夜稱帝乎?”
※※※
京城皇宮御書房內。
胖子披頭散髮,目光呆滯的坐在猩紅的地毯上,他懷裡緊緊抱著的,是他最心愛的嫋嫋。
嫋嫋已死!
那杯蝕人五內肚腸的毒酒,就在胖子毫無防備,正待一口飲盡的最後關頭,被嫋嫋劈手奪過,然後嫋嫋向他遞上一個悽然絕望的微笑,一口飲了下去。
“皇上……臣妾不能背叛泰王,可……臣妾更不願負了您……與君就此作別,但願來世,你非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我,亦非身不由己的孤女……”
大口的黑紫色血塊自嫋嫋的櫻桃小嘴中流出,嫋嫋強撐著說完這句話後,便闔上美目,香消玉殞。
胖子不哭不鬧,就這樣抱著嫋嫋的屍身,呆呆的坐在御書房的猩紅地毯上,他雙目失神,如同被掏空了心肺的布偶,不言不動,心如死水。
嫋嫋靜靜躺在他的懷裡,俏臉已漸漸蒼白,可仍帶著一抹悽然冷絕的微笑,與嘴角的黑色血塊互相襯映,顯得格外刺目。
內侍曹公公及一干小黃門跪在書房門外,渾身瑟瑟發抖,眼中的驚恐和後怕怎麼也掩飾不住。
整個皇宮已全面戒備,禁軍統領張勝手按佩劍,率禁軍將御書房團團圍住,宮內任何嬪妃,太監,宮女皆不準靠近一步。
終日陪伴皇上身邊的嫋嫋姑娘,竟然是妄圖毒殺皇上的刺客,這個訊息迅速在皇宮大內傳揚開來。連她都是刺客,皇宮之內誰人還可相信?
張勝不敢再冒險,非常時刻,皇上的安危已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書房內,胖子仍舊抱著嫋嫋的屍身,不肯放手,心中之痛,如萬箭穿心,他肥胖的身軀止不住開始顫抖。
死的本應是我,是我啊!
他雙目漸漸變得通紅,慣來柔弱寬和的眸子,此時已變得猙獰兇惡。
良久,胖子忽然仰天長嘯數聲,嘯聲悲痛蒼涼,令人顫慄。
“三皇兄,你我皇位之爭,為何牽連嫋嫋?一介弱女子,嫋嫋何辜?嫋嫋何辜?嫋嫋何辜啊!”
胖子放聲悲呼三聲,聲如杜鵑啼血猿哀鳴,書房外跪著的內侍曹公公及一干小黃門嚇得渾身直顫,惶恐磕頭,齊聲道:“皇上保重龍體!”
“來人!”胖子暴烈大喝道。
曹公公連滾帶爬搶入書房之中,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顫聲道:“老奴在。”
“傳朕旨意,授方錚兵馬總督之權,調動舉國兵馬,另外將拱衛京城的四大軍盡皆派往江南,由方錚節制,所有參與謀反的反賊,盡誅九族,一定要將泰王碎屍萬段,碎屍萬段!”胖子披頭散髮,瞪著血紅的雙眸,像個失去了理智的瘋子一般大聲吼道。
“什麼?”曹公公驚愕抬頭。京城四大軍調派江南,那……京城怎麼辦?
“老奴,老奴……”曹公公雖是內侍太監,卻侍侯過兩代帝王,深知這道旨意分明是皇上喪失理智下的亂命,不敢接,卻不敢不接,一時陷入兩難。
“你為何還不傳旨去?”胖子惡狠狠的瞪著曹公公,大聲喝問道。
“老奴……這就去,這就去……”
“慢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