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在笑什麼?
猜疑間,一名影子屬下走進前堂,抱拳恭聲道:“大人,您吩咐的事情已經查明,此信箋用的紙和墨,乃玉雪坊所售,紙是產自宣州涇縣的龜紋夾宣紙,墨是產自徽州績溪的徽松墨,兩種皆是名貴之物,尋常文人書生用不起,整個江南唯玉雪坊獨家有售,至於信箋上的字跡,屬下已派人去京城,調滿朝王公大臣的筆跡進行比對了,兩日之內必有結果……”
韓亦真一驚,輕蔑的表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睜大了眼睛,吃驚的望著方錚。
“查!徹底的追查!”方錚沉聲命令道:“查一查那個玉雪坊是什麼來頭,近年來這些名貴的紙墨賣給了什麼人,最短的時間內給我查清楚!”
“是!”
轉過頭,方錚笑眯眯的望向韓亦真,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剛才被人打斷了,呵呵,亦真妹妹,你繼續說,剛才說到哪了?哦,對了,筆跡,細細一查,不難查出蛛絲馬跡,繼續說啊……”
韓亦真不由一陣氣苦,芳心愈發惱怒,我還沒說完,你的屬下就已經把事兒辦得差不多了,那我還說什麼?存心出我的醜麼?
沒想到這傢伙平日油滑刁鑽,腦子倒也不蠢,竟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爹說的對,莫要以貌取人,否則難免失之偏頗,可是……可是這個傢伙臉上的笑容,怎麼就那麼欠揍呢?
“亦真妹妹,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又所謂英雄惜英雄,惺惺惜惺惺,咱們倆都是英雄呀,瞧,多有默契,都想到一塊去啦,難怪你老爹要撮合咱們成一對兒,現在看來,你老爹的決定簡直英明之極……”方錚欠揍的笑臉湊到了她面前。
咬了咬牙,韓亦真說不清是羞是怒,站起身狠狠一腳踩下去,隨即哼了哼,掉頭就走。
方錚笑容凝固在臉上,嘴唇哆嗦了幾下,隨即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變青,直到韓亦真氣啾啾的窈窕背影消失在前堂花園之後,方錚終於忍不住捧著腳丫子,“哇”的一聲大叫起來。
“大人,大人,您怎麼了?”屬下慌忙探問。
“你們說,你們說,人太出色難道是一種罪嗎?”方錚疼得眼淚鼻涕糊成一團。
“這個……應該是一種罪吧……”屬下遲疑道,反正他覺得自己沒那福氣犯這種罪。
“嗚呼哀哉,如此說來,我豈不是罪孽深重?”
※※※
太湖之畔的廣福寺山下。
楊成狀若瘋狂,正在歇斯底里嘶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銀子呢?銀子哪去了?”
他的手腳冰冷,一顆心已沉入了谷底,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真實。
望著面前一個個被撬開的大木箱子,原本里面裝著一錠一錠雪白銀子的箱子,不知為何,卻變成了一箱一箱的石頭,不由令他又驚又怒,還有幾分恐懼。
若主人知道此行空手無功而返,不知他要承受主人多麼猛烈的怒火侵襲,想到主人那冷森陰寒的聲音,和他那殘酷冷血的手段,楊成不由打了個冷戰。
睜著通紅的雙眼,楊成咬了咬牙,跺腳大喝道:“情形不對,撤!快撤!”
營帳之中不見一人,銀子又換成了石頭,腦子再不靈光的人也該明白,這是上了馮仇刀的當了。
亂軍聞言急忙收起刀劍,在楊成的率領下,一聲不吭的往西面山林中退去。
忽然,一道璀璨奪目的煙花升起,隨即在半空炸開,短暫的白光照過營地內外,楊成一驚,在這極短的一瞬間,不經意朝西面營地外的空曠地望去,一看之下,他整個人忽然呆住了。
營地外,煙花閃耀下,西面山林的必經路口竟然齊嶄嶄的站著數千人馬,他們分成四排而立,手執盾牌長矛,矛尖上冷森的寒光,在煙花的閃耀下,散發出令人膽顫的殺意。
緊接著,火把次第亮起,亂軍看清面前的情勢後,不由開始驚慌騷動。
蕭懷遠有些畏縮的站在馮仇刀的馬下,見亂軍入山之路已被堵住,整個亂軍慌成一團,蕭懷遠不由興奮道:“馮將軍,我們贏了!我們賭贏了!”
出發之前,方錚就實話告訴過他們,這是一次賭注,若有人來劫稅銀,說明自己賭贏了,若去往京城的一路上風平浪靜,則自己賭輸了。
蒙天之幸,竟然真有亂軍前來劫銀,蕭懷遠不由一陣狂喜。面前這些人是什麼?他們不是亂軍,他們是一件件的功勞呀!如果按方錚的囑咐,順利完成今日之戰,他蕭懷遠作為欽差副使,功勞肯定和馮仇刀一樣大,看來回了京城後,皇上又會升他的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