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睜開了眼,潘尚書老眼精光四射,沉聲問道:“太子和方錚這兩人近日在做什麼?”
林青山一直很奇怪,太子倒也罷了,為何老大人會如此關注方錚這樣一個皇上面前的弄臣的動靜,一個無關大局的小卒而已,有何值得重視之處?
心裡不屑,林青山嘴上仍恭聲道:“蕭懷遠傳來訊息,太子殿下近日忙著籌備賞花會,似是不問世事,對目前京中局勢彷彿一無所覺。至於方錚,門下已派人盯緊了他,此人每日坑蒙拐騙,吃喝玩樂,實在不知……”
話未說完,窗外傳來“喀啦”一聲,林青山暴起身形,警覺的大喝道:“外面是誰?”
接著傳來狗吠聲,一隊巡邏的護院敲著鑼由遠及近,紛紛大喊道:“抓刺客!”
林青山回過頭來,卻大吃一驚,平日素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老大人,此刻如同一個被人當場逮住的慣偷似的,臉色蒼白,冷汗淋漓,一雙渾濁的老眼滿是驚怖之色,口中喃喃道:“……誰?此人是誰派來的?莫非我等密謀之事已被他察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接著潘尚書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行動之敏捷,根本不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厲聲吩咐道:“快!快!一定要抓住此人,死活不論!萬萬不可讓他逃出府去!”此時的潘尚書如同發了瘋一般,顯得歇斯底里,老眼佈滿血絲,睜得大大的,就像犯人臨刑前看著即將落下的鬼頭大刀一般,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林青山心中一凜,他知道剛才與老大人商議之事若是洩露出去,將會惹來多大的彌天之禍,來不及行禮,林青山急忙跑出書房部署護院去了。
潘尚書如同癱軟了似的,坐在椅子上,身子不停的顫抖著,恐懼漸漸籠罩心頭,他失神的注視著書桌上的油燈,剛剛撥亮的燈芯,一經燃燒,光亮又漸漸弱了下去,室外忽然拂過一陣微微的夜風,小如黃豆的燈光,奮力搖晃了幾下,終於抗不住夜風的輕拂,熄了。
黑暗中的潘尚書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忽然失聲大叫起來。叫聲在深夜的潘府上空迴盪著,一如關在籠中的困獸,淒厲而絕望。
與此同時,方大少爺正勾著溫森的肩膀,打著酒嗝心滿意足的從邀月樓走出來。兩人身後跟著三十多個影子下屬,一個個油光滿面,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就連影子中唯一的女子趙鳳兒,臉色也是紅通通的,看樣子喝了不少酒。
與下屬們的感情交流很圓滿,很成功。這個年代不是說給足了銀子別人就會盡心為你賣命,從古至今,上司與下屬之間,除了必要的利益驅使之外,感情的投資是最重要的。古人有句話叫“士為知己者死”,你這個知己平日不好好跟別人結交好關係,光知道砸銀子,別人憑什麼就得為你死?為了你砸的這點銀子賣命嗎?命值多少?
方錚是個很善於跟人打交道的人,今日邀月樓請客,他端著酒杯一個一個敬酒,一個一個的詢問他們的家中老小,有什麼困難,需要什麼照顧,有什麼解決不了的生活難處等等,一干下屬感動得兩眼通紅,好幾個爺們甚至忍不住當場嗚嗚大哭,嘴裡直唸叨著,前世修得好福分,今生跟了待他們如此之厚的方大人云雲……
方錚的這頓酒終於讓影子們對他死心塌地,從此效忠終身。
不過後遺症是,——方大少爺終於喝醉了。他醉得很痛快,他明白,贏得這批人對他的效忠意味著什麼。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了,他終於伸手觸控到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儘管目前這股力量是與皇上共享,但他有信心,遲早有一天,它會完全屬於自己的。
“老溫啊……你,你說,本大人……帥,不帥?”方錚大著舌頭,嘴裡噴著酒氣問道。
溫森也有幾分醉意,聞言笑道:“大人帥,帥得天下無敵……”
方錚認同的點頭,苦惱道:“是啊,本大人……帥成這樣……別,別人還怎麼活呀……”
“……”
兩人互相攙扶著,忽然有一名沒喝醉的影子下屬不動聲色的湊上前來,低聲道:“方大人,咱們身後有人跟著,請問大人該如何處置?”
方錚回頭一看,見離他們數丈之遙,一個身著平民服色的矮個子正不緊不慢的走在他們後面,眼珠子盯著他們,骨碌直轉。由於天氣轉涼,夜晚的秋風甚寒,所以此人將外面一件粗布褂子反穿著,抵擋迎面而來的寒風。
方錚一聽有人跟蹤他們就怒了。咱們這群人是什麼人?是靠跟蹤打探吃飯的老行家呀,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敢派人來跟蹤咱們?這不是孔夫子面前賣文章,關二爺面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