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飄飄,在黑青色石磚修砌的城樓上,顯得格外顯眼。
城樓下的太子當然也看見了,見太子妃淡然恬靜的站在方錚身旁,不由渾身一震,整個人懵住了。
然而這位方大人卻總是喜歡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在眾人以為太子妃要開口勸降時,方錚卻擼了擼袖子,獰笑數聲:“媽的!剛才看你演壞人好象演得挺過癮,現在該老子演壞人了……”
在眾人愕然注視下,方錚得意而囂張的仰天長笑,然後大喝道:“城樓下的人都給老子聽著,現在太子妃已經落到老子手上,趕緊賠錢……不對,趕緊乖乖放下武器,舉手投降,不然的話,老子就把她先奸後殺,再奸再殺……”
眾人皆倒。
還以為方大人執意請太子妃上城樓是為了勸降呢,鬧半天他根本就是為了趁火打劫……方大人和太子真是半斤八兩,卑鄙得難分軒輊,不相伯仲啊。
太子妃臉色發青,顫抖著嬌軀怒目以對。
方錚趕緊陪笑,低聲道:“下官這是為了動搖叛軍的軍心,娘娘勿怪……”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就是,帶兵造反,死了那麼多人,這得多大罪過呀……”
“貧尼是說你罪過!”
“……”
太子氣得差點又暈過去,抖索著嘴唇,指著方錚怒聲罵道:“方錚!你太卑鄙了!竟然拿我的家人要挾,你還是不是人?禮義廉恥都被你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方錚皺著眉,咂摸著嘴疑惑道:“咦?這話有點兒耳熟,好象在哪聽過……”
溫森滿頭黑線湊上前來:“大人,這不是剛才您罵太子的話嗎?原汁原味兒的……”
“這傢伙連罵人都不動動腦子,再給他多加條罪名,抄襲!”
“大人英明神武!”
太子妃雙手按在箭垛上,美目珠淚漣漣,深深的望著太子,大慟道:“殿下……莫要一意孤行,再造殺孽了,認輸吧!妾身願陪你一同到父皇面前請罪,父皇看在你是嫡長子的份上,定會留你性命,殿下,夠了,已經夠了,數萬條人命已經倒在了你皇圖霸業的路上,如今你折戟沉沙,城外屍橫遍野,滿地哀鴻,造下的殺孽已經太多,終將自食惡果,殿下,認輸吧……”
太子妃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太子面容抽搐,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指著城樓大喝道:“你閉嘴!你奉何人之命來亂我軍心?陣前勸夫投降,婦德何在?多少千秋功業,就是婦人從中作梗,乃至功敗垂成!弓箭手,放箭!給我射死那個賤人!”
話音剛落,殘軍中走出千餘名弓箭手,搭箭向城樓仰射而去,蝗蟲般密集的箭矢鋪天蓋地飛向城樓箭垛的方錚和哀哀哭泣的太子妃。
方錚大驚失色,忙大叫道:“盾手上前!”
數百名執盾計程車兵搶上幾步,盾牌飛快合在一起,將二人護在中間,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保護殼,只聽得盾牌上叮叮噹噹的箭矢撞擊聲,這一輪箭雨看似兇猛迅疾,實則並未起到多大的作用。
太子失神的望著京城高聳厚實的城牆,目光呆滯,口中喃喃道:“我還沒輸,我還沒輸,我還能一戰……”
範瑞跪在太子面前大哭道:“殿下,京城已不可圖,不能再猶豫了,下令撤軍往北吧,遲則追兵將至,那時就真的全完了!”
“不……我情願一死,也不願做那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一生被人追趕逃竄……”
“殿下!不管怎麼說,都比死在這裡強啊!只有留得性命,才能再圖大事,快撤吧,追兵一至,我們就跑不了了……”
範瑞話音剛落,只聽得後軍一陣騷動,緊接著,東,西,北三面同時響起三道淒厲的尖嘯聲,三支響箭當空炸響,伴隨著咚咚咚的擂鼓聲,四周忽然湧現了三路大軍,他們旗幟分明,鮮衣亮甲,挾風雷萬鈞之勢,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叛軍將士還來不及逃竄,三路大軍已將他們牢牢圍在京城的北城牆外,堅固得如同鐵桶一般。
三路大軍踏著整齊的步伐,盾手置前,長矛於後,弓箭手列於中陣,像三堵厚實的銅牆鐵壁,將太子叛軍圍在中間,包圍圈越圍越小,叛軍畏懼的往後退縮,直至縮成密密麻麻的一團,他們士氣盡喪,連手中的兵器都拿不穩,強烈的恐懼感,和三路大軍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令他們手腳發軟,甚至開始出現了大群士兵跪地求饒的現象。
遠遠的,傳來馮仇刀暴烈的大喝:“奉聖諭,平叛鎮亂,爾等速速放下兵器,敢抗天兵者,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