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麼?無一例外?
將來胖子登基為帝,會不會也變成這樣?他會不會也猜忌自己弄權亂政?皇上與潘尚書,他們年輕的時候不也是甚為相得的一對好友嗎?
彷彿看到了多年後的自己,方錚頓時生起一陣畏懼之心。
我是穿越者,我是個胸無大志的穿越者,我只想錦衣玉食的過著紈絝少爺的逍遙日子,曾幾何時,我竟深陷這渾濁的朝堂爭鬥之中不可自拔?曾幾何時,我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已變成了人人稱羨的二品大員,世襲罔替的侯爵?這些是我需要的嗎?
看著躺在病榻上殘喘的皇上,方錚心頭又升起一股憐憫之情。
這位老人一生都在為維護自己的皇權而忙碌,他怕別人搶走他手中的權力,他怕別人的一舉一動影響至高無上的皇權,他甚至在油盡燈枯的時候,還念念不忘權力的交接。
他不但是人人敬畏的皇帝,也是個可憐的老人。也許他明白自己胸無大志,無意官場,可他還是留下了遺旨,這不是不信任,而是出於帝王的一種本能防範。
方錚心頭一時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失望,寒心,憐憫,思緒紊亂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微臣……微臣遵旨。”思來想去,方錚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磕頭淡然回道。
皇上閉著眼,嘆息了一聲,虛弱道:“方錚,你別怪朕,朕的肩上擔負著祖宗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江山社稷,朕仍希望它一代一代傳承下去,不希望它有任何閃失,帝王家究竟是不是無情,日後你便知道了。只要你謹守本分,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朕和無病都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
太子的御輦停在景陽宮外的廣場上。近百名儀仗武士和小黃門靜靜的站在御輦周圍,等著太子登輦。
太子站在景陽宮前卻一動不動,兩眼出神的望著皇上的寢宮,沒過多久,他看見成群的太監,宮女和御醫恭謹的緩緩退出了寢宮,太子目光湧起幾分不安之色。
身後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不用看就知道,必是壽王。
“太子殿下,不是說回府給父皇延請民間的神醫嗎?怎麼還站在這裡不動呢?”壽王滿臉冷笑,無所畏懼的盯著太子,語氣中充滿了譏誚嘲諷之意。
太子頭都不回,仍出神的盯著皇上的寢宮,嘴裡淡淡應道:“你不是也要回府拿那株千年的雪參獻與父皇嗎?怎麼還不去?”
壽王哈哈大笑:“太子殿下是孝順之人,侍奉父皇盡心盡力,本王亦身為人子,豈敢落你之後,讓殿下專美於前呢?只不過……殿下若欲醫人,還是先醫自己的好。”
太子皺眉,回頭瞟了壽王一眼,淡淡道:“壽王何出此言?”
壽王冷笑道:“父皇身染重病先不提,太子殿下的心病也很嚴重,做了十年儲君,恐怕現在已覺得這個位子坐得不太安穩了吧?”
太子的目光掃過壽王,又出神的盯著寢宮,淡然道:“孤的事,壽王就不必過多關心,你還是小心自己吧,孤既是太子,便一直都會是太子,也許……也許還不止是太子!”
說完太子一拂衣袖,再次深深的看了寢宮一眼,然後轉身走下景陽宮的白玉臺階,認真的整了整頭上的太子冠帽,登上御輦淡聲道:“回府。”
十六人抬的御輦慢慢朝西宮門外行去,手執金瓜節杖的儀仗武士在前開道,所經之處,宮內的太監,宮女們見到紛紛下跪行禮,直到御輦行遠,才敢站起身來。
景陽宮的殿門外,壽王怨毒的盯著太子的御輦,忽然冷笑:“鼎之輕重,莫非天下只你一人問得?本王偏要問一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你以為就你一人會麼?”
御輦內,太子端坐平視,目光中已是一片狠厲,望著路旁向他下跪行禮的宮女太監,一種駕凌眾生之上的感覺蔓延開來,太子的拳頭緊緊握著,直至顫抖,恨聲自語道:“孤是太子,孤不止是太子!任何人都別想將孤廢黜,任何人!”
——方錚和父皇,他們二人在寢宮裡到底在說什麼?
忽然間,一陣巨大的惶恐不安,如同漫天蔽日的烏雲,沉沉的籠罩在太子心頭。
※※※
三日後的早朝之上,發生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
御史臺中丞鄭儒,繼上次彈劾太子失敗之後,再一次在金鑾殿上提出了太子的四大過錯,力主皇上廢黜太子,另立新儲君。
鄭儒不顧當時坐在皇上下首,臉色已變得鐵青的太子,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慷慨陳詞,盡數太子被冊立的十年來,所犯下